他们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喘息,耳朵竭力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响,心脏在死寂的等待中狂跳,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来。敌人是否绕路下来了?这里真的安全吗?张胜寒……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不是野兽四足奔跑的杂乱,而是某种极有韵律、极其克制的人类脚步。
两人猛地抬起枪口,惨白的脸上只剩下拼死一搏的决绝,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茂密的树丛被一只手拨开,张胜寒那张沾着些许血迹和烟尘、却依旧冷峻平静的脸露了出来。
“是…是小寒……”王国安嘶哑地吐出几个字,紧绷到极致的精神骤然松弛。
铁路也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们强行支撑的最后一丝力气。
下一秒,两人眼睛一翻,一直靠意志力强压下的重伤和疲惫如同决堤洪水般瞬间吞没了意识,身体一软,彻底晕死了过去。
张胜寒快步上前,蹲下身检查两人的状况。铁路肩膀的绷带已被鲜血完全浸透,王国安手臂处的伤口也再次裂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没有任何迟疑,她再次如同扛沙包般,将两人分别甩上左右肩膀,迈开脚步,沉稳而迅速地向着那个干燥温暖的山洞走去。
山洞内,跳跃的篝火将温暖的光影投在石壁上,驱散了深处的寒意和黑暗。
王国安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缓缓浮起,最先感受到的是右臂小臂传来的、被妥善包扎后的紧绷感,以及左臂伤口清冽的药味。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他动了动右臂,那颗子弹造成的贯穿血洞已经被清洗干净,覆上了药粉,用洁白的纱布整齐地包裹好,不再流血,只剩下一阵阵钝痛。左臂上被炮弹片划开的狰狞伤口也同样处理完毕。他侧过头,看到篝火跃动的光芒勾勒出张胜寒专注的侧影。
她正半跪在铁路身边,动作利落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铁路趴着,昏迷不醒。跳跃的火光下,王国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有这个人在,天塌下来也能被扛住。
只见张胜寒毫不客气地“刺啦”一声,直接用匕首划开了铁路背上早已破烂不堪、被血污浸透的军服,露出了底下那道可怕的伤口——从肩胛骨下方一直撕裂到上臂中部,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和坠落,伤口边缘的肉色显得有些发白,却仍在不断地向外渗着血水,狰狞无比。
张胜寒的目光在那伤口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沉静如深潭,却让偷偷看着的王国安无端感到一丝寒意。她拿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另一只手捏住铁路的下颌,迫使他的嘴微微张开。
“喝药。”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昏迷中的铁路似乎本能地吞咽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