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接东西!”
彩衣的身子还未停稳,手中的包裹便已抛了出去。
包裹划过一道弧线,被老人稳稳接在手中。
他看也不看,飞速后退。
整个人与怪物拉开距离,同时双手如飞,将包裹里的东西一件件往身上套。
凤翅盔、锁子甲、厚底靴……
那是一套老生的行头。
当他将那张勾着红色脸谱的面具扣在脸上的瞬间,一切都变了。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韵从他苍老的身体里勃发而出,腰杆挺得笔直,身形都仿佛高大了几分。
他不再是那个棚户区里苟延残喘的佝偻老者,而是一位威严肃穆、即将登台亮相的角儿。
“呔!何方妖孽,竟敢在此猖狂!”
他口中发出一声宏亮的喝唱,声如洪钟,竟盖过了那怪物的嘶吼。
他随手丢掉已经开裂的竹竿,从背后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尺,那铁尺在他手中,却分明是一把开山大刀的气势。
怪物再次扑来。
这一次,老人不退反进。
“看我斩你狗头!”
他口中唱着戏词,脚下踩着丁字步。
手中的铁尺舞成一团光影,迎着那几根抽来的触手就劈了过去。
铛!铛!铛!
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爆开。
老人的力量,竟在瞬间暴涨了数倍不止!
那几根之前还凶悍无比的触手,被他手中的铁尺劈得火星四溅,节节败退。
彩衣也从旁策应,她身形灵巧,绕着怪物游走,时不时地用短枪骚扰怪物的下盘,逼得它无法全力攻击爷爷。
一老一小,配合默契。
一个正面强攻,唱腔高亢,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充满了舞台的夸张与威严。
一个侧翼游斗,身段轻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怪物致命的干扰。
棚户区前的这片空地,仿佛成了他们的舞台。
那怪物被打得连连后退,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流淌出来,散发着一股恶臭。
它嘴里发出的嘶吼也带上了明显的痛楚。
“好!今日便拿你这孽畜祭我宝刀!”
老人见状,士气更盛,手中铁尺高高举起,身上气血翻涌,准备给予这怪物雷霆一击。
眼看就要将这怪物斩于尺下。
突然,那怪物停止了攻击,猛地向后一跃,拉开了数丈的距离。
它仰起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朝向天上的那轮明月。
裂开的大嘴猛地张到极限。
“唳!”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利、高亢的嘶鸣,冲天而起,撕裂了整个苍云县的夜空。
县里头的不少人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有些恐惧的看向窗外。
爷爷和彩衣也被这声音震得气血翻腾,动作一滞。
打眼往周围那么一瞧,心头大骇,脊背发麻。
周围低矮破败的棚屋顶上。
爬出了一个个怪东西。
它们全都和眼前的怪物一模一样,细长的四肢,背后的触手,还有那张光滑无脸的头颅。
密密麻麻,粗略一数,竟有二三十只之多。
一双双无形的眼睛,齐齐地看向了空地上的爷孙俩。
“……”
爷爷脸谱下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彩衣更是吓得小脸惨白,握着短枪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跑!”
爷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他一把拉住彩衣的手。
再也顾不上去斩杀那只受伤的怪物,转身就朝着与怪物群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
城南,福源巷。
镇魔司一行人正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一座废弃的宅院。
“就是这里。”
李清压低声音,手中的索踪镜光芒闪烁,牢牢锁定着院内。
陈玄站在她身旁,视线越过高墙,能感知到院内那股浓郁的阴煞之气。
正当李清准备下令突袭之时。
“唳!”
一声尖啸,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这叫声是怎么回事?”
一个捉刀人惊疑不定。
陈玄看向李清:“我去瞧瞧。”
说罢,也不等李青回来,便跳上了屋顶,如一只大鸟般向远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