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峰,独院深处。
防护阵法全力开启,氤氲的光幕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院中,林霄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但他的心神却早已沉入一个更为玄奥的空间——识海之中的九霄塔内。
塔内时间流速缓慢,给予了林霄充足的思考时间。他意念一动,那枚由司徒影弟子李默送来的玉简虚影,以及父亲留下的那枚触手冰凉、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坠虚影,同时浮现在他“眼前”。
玉简中的图案烙印已然深深印刻在他脑海。那是一个残缺的、线条古拙扭曲的图案,似鸟非鸟,似虫非虫,透着一股蛮荒邪异的气息。而黑色石坠上,那些他自幼摩挲过无数遍、原本只以为是天然纹路的痕迹,在此刻与那图案两相对照下,竟然真的显现出五六分惊人的相似!尤其是图案核心处那种扭曲的、仿佛能吞噬心神的韵律,几乎同出一源!
“果然有关联……”林霄心中巨震,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父亲林啸天的失踪,绝非简单的意外或仇杀,必然与这图案所代表的势力牵扯极深。司徒影送来此物,是什么意思?他为何会关注二十年前的旧案?是察觉了自己在调查父亲之事,故而示好?还是想借此试探自己与那邪修是否有关联?抑或,这本身就是一个诱饵,等着自己这条“鱼”上钩?
思绪纷杂,如乱麻缠绕。林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运转《九霄混沌诀》,混沌真气在体内流转,带来一丝清凉,抚平心绪的波澜。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司徒影是友是敌,尚难定论,但这条线索,是目前唯一明确的方向,绝不能放弃。
“宗门卷宗……二十年前清剿行动……”林霄沉吟着,这是玉简中提及的、也是目前最可能找到更多信息的突破口。
翌日清晨,林霄径直前往位于主峰天枢峰的宗门藏书阁。作为新晋的核心弟子,他拥有查阅大部分普通典籍和部分机密卷宗的权限。
藏书阁恢弘大气,典籍浩如烟海。林霄亮出身份玉牌,在一名值守弟子的引导下,来到了存放宗门历年大事记与任务卷宗的区域。此处人烟稀少,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墨和淡淡防虫药草的气味。
根据索引,他很快找到了标注为“庚辰年”(即二十年前)的卷宗架。然而,当他根据编号寻找关于“清剿苍梧山邪修据点”的相关记录时,却发现了异常。
对应的卷宗位置,空空如也。
林霄眉头微皱,询问一旁整理书籍的执事弟子。那名弟子查阅了记录,恭敬回道:“林师兄,记录显示,这份卷宗不久前刚被戒律堂的司徒影执事调阅过,尚未归还。”
司徒影?又是他!林霄心中一凛。是他故意借走,阻止自己查看?还是巧合?
“还有其他副本或相关记录吗?”林霄不甘心地追问。
执事弟子又查找一番,摇头道:“庚辰年关于外部清剿任务的记录本就不多,苍梧山这一卷是主卷。旁支记录或许有,但可能散见于当年的巡逻日志或某些长老的私人笔记中,查找起来极为困难,且需要更高权限。”
林霄谢过执事弟子,心中沉甸甸的。直接相关的卷宗被司徒影借走,这绝非巧合。他尝试在附近的卷宗架上翻阅同年其他卷宗,希望能找到一丝半点的关联信息。但二十年前的记录本就繁杂,加之年代久远,许多记载语焉不详,如同大海捞针。
就在他准备暂时放弃,另想他法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那里堆放的多是些无人问津的杂物札记。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信手翻阅起来。
大多是些价值不高的游记、杂论。忽然,一本封面破损、没有标题的薄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册子的材质似乎有些特殊,入手微沉。他翻开一看,里面并非正式记录,而是一些零散的、像是个人随手记下的笔记,字迹潦草。
“……庚辰年,腊月,随队往苍梧山。邪修顽抗,其首‘幽泉老魔’功法诡异,能污人法器,蚀人心神……苦战……伤亡颇重……刘师兄为救我等,不幸陨落……憾甚!”
笔记到此中断,后面几页被撕掉了。落款处,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记,依稀可辨是一个“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