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指的自然是当年构陷凌烬的幕后黑手。
萧煜轻轻摩挲着棋子,发出细微的声响。“或许吧。但也可能……是故人归来。”
“故人?”福伯一愣,“郡主是指……可凌将军他十年前就已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煜打断他,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断魂崖下是万丈深渊,可谁又亲眼见到他的尸骨?
福伯,你相信一个能率领三万凌家军打得北漠闻风丧胆的男人,会那么容易死吗?”
窗外,凌烬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果然在怀疑他的身份!
福伯沉吟道:“郡主的意思是……若他真是凌将军,此番回来,必是寻仇。王府收留他,恐引火烧身啊!”
“火烧身?”萧煜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福伯,你可知如今朝堂局势?陛下病重,太子与三皇子之争日趋激烈,北漠厉兵秣马,边关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这大夏朝,本身就已经是一堆干柴了。”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锐利:“与其等着被别人放火烧身,不如我们自己来掌控这把火。若他真是凌烬,这把曾经焚尽北漠铁骑的离火,或许正是我镇北王府破局的关键!”
“可是郡主,他的命格……”福伯的声音带着敬畏和恐惧,“天罗地网,乃大凶之兆,与他牵连过深,只怕……”
“命格?”萧煜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叛逆的嘲讽,“我读过那么多星象命理之书,只明白一个道理: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词。天罗地网困不住真龙,九紫离火也并非人人可承。是吉是凶,是困局还是契机,总要试过才知道。”
“啪!”
又是一子落下,清脆果断。
“吩咐下去,对凌三,暗中监视即可,不必打扰。他若有任何需求,只要不危害王府,尽量满足。我倒要看看,这位马夫,能在我这王府里,下出怎样一盘棋。”
“老奴……明白了。”福伯的声音带着无奈,但也有一丝被说服的认同。
对话到此为止,接着是福伯告退的脚步声。
阁楼内,只剩下萧煜一人。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投在窗纸上,纤细,却挺拔。
凌烬悄无声息地滑下墙壁,融入黑暗,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萧煜的胆识和决断,远超他的想象。
她不仅猜到了他的身份,甚至有意要利用他这把“刀”,来搅动朝堂风云,为镇北王府谋取出路!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郡主该有的心思和魄力吗?
她口中的“九紫离火”又是什么?似乎与她密切相关。
这个夜晚,凌烬获取了至关重要的信息,但心中的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萧煜就像一本充满诱惑又极其危险的书,他刚刚翻开扉页,已被深深吸引,却又警惕着书中的陷阱。
他回到下人房,躺在硬板床上,再无睡意。
窗外,月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