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坡村,房屋在坡下。
五人组住进了“瘦竹竿”家。“瘦竹竿”名叫杨人礼,现任三里坡村村长。
村长家外面看起来倒是颇大,乍一看好几间土房子。
可进去就一个字,破!破破烂烂的破,没有房倒屋塌也差不太多了。冰冷的土炕,漏风的屋顶,唯右厢房完好,有一台脚踏纺纱车,一台织布车……
只见杨人礼的女儿,一个穿着灰色补丁棉袄的十来岁小姑娘,正在脚踏纺车,一个曲轴带着纺轮转动,纺轮带着一个横着的纱锭子转。
小姑娘左手将搓好的棉花团儿喂进去纺车里,右手抻棉线,脚熟练的有节奏的踏着,纺车转的匀称,棉线抻得细长,只见小姑娘把抻长了的棉线缠到纺线锭子上的时候,脚踏摇纺车的速度渐渐地慢下来。抻长了的棉线就均匀地缠到了纱锭子上。如此地循环往复。
这就是市面上最先进的人力纺纱车……这一次纺纱一卷。一天纺纱二十斤……小姑娘纺纱不停,她娘织布不停……
杨人礼请几位老爷进了堂屋,总在那边杵着,容易影响妻子女儿的工作效率。布匹,在这个时代仍然是硬通货,是可以当货币用的。
木桃坐在破凳子上,轻声问到:“出来打劫,是因为布匹降价了吧?”
“唉,是啊。一天一个价!商地的布太好了,太便宜了!御关靠近商地,我们周围村镇先受到了波及。往常老百姓囤积布匹与别人换盐巴,药,铁器……毕竟铜板每年也在贬值……布匹还是稳定的,每年都涨价。”
说罢,杨人礼又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您说,它怎么就突然降价了呢?他们的布匹厚实,密不透风,根本不是人能织出来的!听说圣人在那边,莫不是请来了织女下凡……唉……”
小农经济,一夫挟五口治百田。男耕女织,男人产出粮食,女人产出布匹,而布匹就是硬通货,就是银钱!
如今“银钱”跌了……没有边际的下跌……商人的收购价一日跌过一日……城里的贵族再也不会购买小农织出来的布匹……
因为商地的布不止厚实,而且花纹复杂…,那花纹是织出来的,不是绣出来的,更不是印染出来的,织出来的花纹好像天生长成那个样子,柔柔的,软软的,栩栩如生!
而农妇印染出来的,时不时会有瑕疵,一点都不圆润。
织布机还在响,杨人礼似乎陷入了沉思……过年了,又要缴纳赋税了……可他去十里镇开会,听镇里镇守说,今年不要布了……不要农妇织出来的布了……
他又叹了口气,“唉……”
木桃想着刚才的小姑娘,她熟练又粗糙的手,看了看丞,看了看木主。
丞无动于衷,木主似乎有些触动,却也默不作声。这两个始作俑者是不会管他们的死活的。他们来游历人间,只是看看自己的计划有没有落实。
木桃心里升起一股怨气,这都什么事儿,这该死的世道!你能说他们不勤快吗?可勤劳能致富吗?!
木桃盯着石头,“杨人礼,你先出去。”
杨人礼识趣的走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屋里已经颇为灰暗。
木桃释放了个隔音符文。
木桃对石头说:“帮我把他们的纺纱车和织布车改进一下!”
石头挠挠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丞,又看了看神色忧愁的木主,最后把头转向没事儿人一样的二狗。琢磨了一圈儿,“我不会……”
“你说谎的时候都自称“我”。”
“你别难为俺啊!就是给他改进了,他又能怎么样呢?!那个破纺纱车,一天纺纱二十斤,哪怕给他增加五倍,十倍的量,又能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