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痛苦让它陷入了疯狂,它猛地向场地两侧试图奔逃,想要躲开这前后夹击的绝境!
然而,早已有人料到他的垂死挣扎!
“想跑?!伦敦的祸害!”
“给老子滚回你的地狱去!”
只听数声怒喝从赛场边缘的各个角落猛然炸响!是那些之前以“电力巡检”为名、挎着长条箱子悄然布防的人们——福葛先生安排的自己人——此刻同时掀开了箱盖!
他们手中擎起的,是经过特殊改装、功率强大的手提式探照灯!
霎时间,十数道刺目的光柱如同矛枪,从四面八方交错射来,交织在试图逃窜的魔精躯体之上,瞬间将它牢牢钉死在原地!
光,无处不在的光!来自天空的烈阳,来自地面的灯阵,来自每一个人愤怒的眼底!
这些来自伦敦街头的普通人,此刻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决绝,用光和怒吼宣泄着长久以来被这雾中恶灵所折磨的愤恨!
光与影的牢笼,于此彻底合围。
那曾经遮天蔽日的“黑雾”,在紫外光与群体祭祀的双重绞杀下,其庞大的躯体终于彻底崩解,如同被阳光蒸发的露水。
失去了大部分躯体的“黑雾”只剩下了一层薄如轻纱的煤灰包裹着核心,它四处乱窜,慌乱地躲避着日光。
当这缕仓皇的煤烟恰好朝着塞缪尔身旁的空隙窜来时,塞缪尔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悖论之笼”,正准备跨步上前,将这最后的祸患彻底禁锢——
然而,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只见福葛先生大步上前,挡在了煤烟逃窜的路径前方。他脸上混杂着愤慨与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刻的释然,朗声喝道:
“见不得光的家伙!来好好吃点苦头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按动了那台经过修复的“伦敦煤烟污染勘察与清除大使K.3”的启动开关!
砰砰!嗡——!
在喷出几股黑烟后,“大使”阁下再次发动了起来。
福葛先生双手稳稳扶住机器,将其吸口对准了那缕惊慌失措的煤烟,用一种近乎宣判腔调的严肃口吻宣告:
“我现在以“雾中爵士”的名义逮捕你,你的罪名为涉嫌触犯“危害公共卫生”及15条相关的法律,好好在这里反省你的一生吧!”
“呜……!”煤烟发出一声微弱的、近乎哀鸣的颤音。
下一刻,“大使K.3”产生了强大的吸力!那缕煤烟毫无反抗之力,如同卷入漩涡的尘埃,被瞬间吞噬了进去!
“呜……呜?”玻璃罩内传来细微而迷茫的波动声,仿佛那核心在陌生的环境中发出了本能的疑问。
只见透明的玻璃罩瞬间被黑色的粉尘塞满,但马上,它们凝聚成了一团团的小黑球。
它们分波躲藏在那颗千疮百孔的铁肺中,迷茫又好奇地望着玻璃罩之外。
福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即使它失败了一次——但吸点脏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使K.III”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一转头,却瞥见塞缪尔僵在原地,脸上带着一种猎物被截胡的茫然呆滞感。
“嗯?塞缪尔,怎么了?”福葛疑惑地问道。
塞缪尔一个激灵,迅速将握着“悖论之笼”的手藏到身后,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略显浮夸的表情,抬头望向天空,打了个哈哈:
“啊?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伦敦的太阳,真是格外漂亮啊!”
随着那缕承载着魔精本源的煤烟被彻底收容,笼罩在整个赛场上空、纠缠伦敦已久的诡异雾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退却。
那低沉而执着的古老号角乐声,也仿佛完成了最终的使命,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最终归于寂静。
场地中央,笃笃骨一直维持着的、充满力量的舞姿也终于松懈下来。
她双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泥泞的地面上。她抬起头,望向周围渐渐清晰的人群,声音疲惫:
“谢谢大家……我的表演……结束了。”
言罢,笃笃骨深深地向会场中的众人鞠下躬去。
众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冬日,许久未见的日光正一视同仁地铺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再也不是铁青色和灰黄色笼罩的世界。
他们惊讶地看着身边的人,脸色是如此鲜活,他们忍不住将手探入阳光中,感受这和煦又温暖的抚摸。
人群中的角落,掌声响了起来。
如溪流汇聚成江河。
有人自发地走上前去,拥抱了笃笃骨。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拥抱,在阳光下,以最简单的肢体语言表达着内心的喜悦之情。
使生命蓬勃,使隔阂消失,使人们团结,这便是乌卢鲁运动会的意义。
“耶——!耶——!”
纸信圈儿挤不进来,她在人群外跳跃着,向笃笃骨挥手。
塞缪尔站在人群边缘,看着福葛正弯着腰,像对待一位凯旋的老兵般,仔细检查着他那台立下大功的“大使K.III”。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悄溜到他身侧,带着那略带慵懒的腔调:“真是……精彩绝伦的一幕啊,塞缪尔。”
塞缪尔没给他好脸色,头也不回地呛了一句:“哼,我还以为刚才形势危急,某些惜命的情报贩子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安全角落去了。”
埃利亚斯闻言,非但不恼,反而轻笑一声摊了摊手:“怎么会呢?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情报贩子,亲眼见证如此……具有历史性意义的场面,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舍得离开?”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玩味的恶意,“再说了,万一你们哪个真落个……英勇就义的下场,我总得留下来,看看能不能捡到些有价值的‘遗物’不是?比如你那把造型别致的手枪,或者……那盒效果惊人的小药剂。”
塞缪尔对这番半真半假的试探充耳不闻,转身就朝着会场出口的方向走去,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
埃利亚斯却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立刻笑嘻嘻地跟了上去,:“别走那么快嘛,老朋友。做个交易如何?你那盒药剂,卖我几支怎么样?价格好商量。”
“不卖。”塞缪尔的拒绝干脆利落,脚步丝毫未停,甚至加快了几分。
“别那么绝情嘛,”埃利亚斯加快步子,与他并肩而行,语气充满了诱惑,“我知道我现金可能不太充裕,但我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最不缺的就是各地流通的、有价值的情报。我看你似乎对那些……神秘侧的生物特别感兴趣?比如,多瑙河流域最近活跃的血食怪?再比如,法国又开始流行的热沃当野兽传说……诶!等等我啊!”
塞缪尔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远了,将他喋喋不休的声音甩在了身后。
另一边,牙仙缓步走到仍在专心致志检查机器的福葛先生身旁。她望了望塞缪尔和埃利亚斯一前一后消失在人群外的背影,略带笑意地对福葛说:
“看来,他们两位相处得……还挺不错。”
福葛先生闻言,从对爱机的专注中抬起头,花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牙仙在说什么。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两个快要消失的背影,随即恍然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啊……是啊。虽然方式有点特别,但……确实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