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鞭“啪”一声点在铺开的细沙上,李易斜靠在训练场边的树干上,周围或蹲或坐围着一圈狼狈不堪的少年少女——蒋闾脸上蹭着泥浆汗道子,公子高揪着被汗水浸透的后领扇风,连一向整洁的华阳公主袖口也沾着不明草屑。
唯一还算体面的只有赢季曼,因为李易压根没让她训练。她捧着块光滑的小黑板认真演算着什么,周身偶尔闪过极淡的真气流。
“都歇够了吧?”李易懒洋洋拖长调子,指尖一挑,刚才还在田埂边啄食的麻雀“噗”地一下精准落在他摊开的手掌心,鸟喙里叼着的半截草籽都没掉。
“看看!感应生灵律动,连鸟都敢往你手里送,这才是引气该有的样子!”麻雀蹦跶两下,竟在他手心安然啄食起来。
“先生耍赖!”胡亥第一个嚷嚷起来,脸憋得通红,“这麻雀八成是您用仙法定住的!”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火辣辣的小腿——那是最新一条鞭痕的位置。多亏了这鞭子带着的气机强灌经脉,他才勉强算是引气成功。
“定住?”李易斜他一眼,麻雀“咻”地飞走,“我要用仙法,还费劲教你们各种知识?你胡亥这引气境界,九成八是抽出来的,心里没点数?”
“行啦,都停一下!刚得了个‘好’消息——”他故意顿住,环视一圈。
狗子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先生这笑……比胡亥挨鞭子那天还瘆得慌……”
“咱们那位被带出去‘体察民情、磨砺心性’的长公子扶苏……”李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腔调,“偶有所感,一朝开窍啦!”
“开窍?!”
蒋闾如同被烙铁烫了屁股,“腾”地一声弹起来,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咔吧作响,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战火:“扶苏……他真的开窍了?!先生没诓我们?!?”
汗水混着尘土从他额头流下,被他随手一抹,更显出一种凶悍的兴奋。他仿佛看到一道高岭出现在眼前,亟待攀爬征服!
“哗……”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公子高脸色一白,呆呆看着自己布满细小裂口的手掌。
华阳公主却是猛地吸了一口气,秀气的眉毛先是惊讶地扬起,随即缓缓落下,嘴角克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黑亮的眼眸深处仿佛被这消息点燃了温润而喜悦的光:“真好……长兄在外游历……竟有如此突破。”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泥土,那沉静安稳的力量感似乎更凝练了些,身旁一株小草都仿佛舒展了几分。
“嗤!开窍?”胡亥猛地“呸”了一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劲,“定是先生给他灌了什么灵药!不然就是走了狗屎运撞上了沙暴!咱们在庄子上风吹日晒流汗种地,他倒好……”那点靠鞭子硬灌进去的灵气在他体内隐隐翻腾,脸上浮出嫉妒的红潮。
王离闷闷开口,难得没跟胡亥抬杠:“开窍……那得是感应入微了吧?那他现在战力几何?”
“战力和引气入体差不了太多!”李易立刻接话,竹鞭“唰”地在空中一划拉,气势十足,“他开的是祖窍,开窍之后,思维清明才是根本!他的修行将会一日千里——”他故意瞟了王离一眼,“你们要还没点上进心,届时就真的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这话像颗火星子落进了油锅。蒋闾眼里的火更旺了,王离猛地挺直了脊背,连狗子都不服气地攥紧了拳头。华阳的呼吸微微急促,望着田地的眼神深了深。胡亥嘴上不认输,脸色却青白变幻。
火已经点着了!
李易“啪”地把竹鞭往地上一插,发出金石交击之声:“好消息报完了,该说点实在的了!眼看扶苏公子再过个几日就要回咸阳了……”
他故意把“咸阳”俩字咬得很重,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或激动或不忿的小脸,“咱也不能光顾着学习!本先生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