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罕密信中的内容,如同在萧煜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又狠狠浇上了一瓢滚油!倭寇?火器?国崩?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萧熠为了铲除异己,竟已丧心病狂到引外寇入室的地步!这已远超权力争斗的底线,这是叛国!
“消息可靠吗?”萧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信使艰难地点头:“乌木罕大人……动用了埋在津海港最深的钉子,亲眼见到了那些船只和卸下的箱子……形状奇特,绝非我朝制式……而且,看守皆是生面孔,言语不通,行为诡秘……‘国崩’之名,也是从那钉子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而来……”
萧煜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权衡,必须抉择。
眼下,朔州城内,军民疲惫,粮草药材殆尽,城外贺兰鹰三万铁骑虎视眈眈。而南方,伪帝萧熠不仅拥有庞大的常规军队,如今还可能掌握了未知的、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北境三州,已真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内外交困,强敌环伺。
“王爷……”秦风看着萧煜凝重的脸色,心也沉了下去,“若乌木罕所言属实,我们……”
“我们没有退路。”萧煜猛地睁开眼,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挣扎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萧熠倒行逆施,勾结外寇,其罪当诛!北境可以战死,但绝不能跪着生,更不能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于外贼!”
他看向城外贺兰部的营火,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秦风,你亲自去一趟贺兰鹰的大营。”萧煜语出惊人。
“王爷?!”秦风大惊,“此时去见贺兰鹰?他正巴不得我们……”
“正因为如此,才要去!”萧煜打断他,目光锐利,“你去告诉他,本王愿与他做一笔交易。不是割地,不是称臣,而是——合作,瓜分赵阔溃败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秦风愣住了。
萧煜快速说道:“告诉他,伪帝萧熠勾结倭寇,引入海外火器,意欲横扫北境,继而图谋草原!他贺兰鹰就算今日夺了朔州,明日也要面对那些可怕的‘国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与其你我在此拼个两败俱伤,让萧熠和倭寇坐收渔利,不若暂时联手!本王可将朔州及以南部分区域(实为赵阔溃败后无力控制的区域)的‘管理权’暂时‘委托’给他,允许他的商队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作为他出兵协助本王抵御朝廷下一波进攻(尤其是可能携带火器的部队)的报酬!待击退朝廷,稳定局势,再行商议后续!”
这是一个驱狼吞虎、险中求存的计策!将贺兰鹰的贪婪,引导向共同的敌人——萧熠和倭寇!将眼前的危机,转化为潜在的盟友(哪怕是暂时的、互相利用的)。
同时,将朔州这个烫手山芋和与朝廷接壤的防线部分“转嫁”给贺兰鹰,既能缓解自身压力,也能让贺兰部直接面对朝廷兵锋和可能的神秘火器!
风险极大!贺兰鹰很可能看穿计谋,甚至假意答应,趁机吞并朔州。但这几乎是目前绝境中,唯一可能打破死局的机会!
秦风瞬间明白了萧煜的意图,虽觉冒险,但也知道这是无奈之下的唯一生机。“末将明白!这就去办!”
“记住,态度不卑不亢,要点明利害关系。告诉他,若北境覆灭,下一个就是他贺兰部!是选择与本王合作,共同应对强敌,还是选择独自面对拥有‘国崩’的萧熠和凶残的倭寇,让他自己权衡!”萧煜沉声叮嘱。
秦风领命,立刻挑选了数名精干亲卫,趁着夜色,悄然出城,直奔贺兰大营。
萧煜则转身,快步走向苏澈养伤的房间。他需要将这个消息告知苏澈,也需要他的意见。
苏澈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听完萧煜的叙述和决定,他沉默了许久。牵扯到倭寇和未知的火器,这局势的复杂性已远超他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