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离京,一路向北。秋意渐深,越往北走,景色越发萧瑟,寒风也愈发凛冽。沿途百姓箪食壶浆,目送军队远去,眼中饱含期盼与忧虑。
萧煜治军极严,行军速度极快。白日里除了必要的休整,几乎马不停蹄。苏澈和他的医疗队被安排在相对安全的中军位置,但即便如此,连续多日的急行军,对于这些并非职业军人的医者和新兵来说,也是巨大的考验。
苏澈咬牙坚持着,他不仅要适应马背上的颠簸,还要时刻关注医疗队成员的状态,利用有限的休息时间巩固急救知识,检查物资是否捆扎牢固。
他以身作则,没有丝毫特殊化,很快赢得了医疗队上下一致的敬重。那些原本对他“奇技淫巧”抱有疑虑的老军医,在看到他不辞辛苦、亲自示范,甚至将自己的饮水分给中暑的士兵后,那点疑虑也渐渐化为了信服。
途中并非一帆风顺。一次夜间扎营时,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北狄游骑小队试图袭扰粮草队,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混战。虽然袭击很快被击退,但也造成了十余名士兵伤亡。
这是医疗队面临的第一次实战检验。
火光摇曳的临时救护点,血腥气弥漫。受伤的士兵被迅速抬来,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一些新选拔的医疗兵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脸色发白,手脚都有些僵硬。
“愣着干什么!按照训练的来!”苏澈一声低喝,瞬间稳住了场面。他率先蹲在一名腹部被划开、肠子都隐约可见的重伤号身边,冷静地指挥:“酒精!纱布!准备缝合针线!按住他!”
他动作迅捷而稳定,用高度酒快速清洗伤口周围,小心地将脱出的肠管复位,然后用煮沸消毒过的弯针和羊肠线进行缝合。整个过程快、准、稳,看得周围那些老军医都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粗暴”又如此有效地处理这种必死的重伤!
其他医疗队员也纷纷回过神来,按照平日的训练,两人一组,分工合作,清创、止血、包扎、固定……虽然手法仍显稚嫩,但条理清晰,忙而不乱。得益于苏澈强调的消毒原则,所有伤员在初步处理后,伤口都没有出现严重感染迹象。
那名腹部重伤的士兵,在苏澈的紧急处理和后续的汤药调理下,竟然奇迹般地保住了性命,虽然还很虚弱,但生命体征趋于平稳。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开,极大地振奋了医疗队的士气,也让整个军队对这位看似文弱的苏先生和他带领的“十字队”刮目相看。
萧煜巡视营地时,特意去看了医疗队的情况。他看到苏澈疲惫却明亮的双眼,看到他衣襟上沾染的血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过十余日的紧急行军,巍峨的雁门关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然而,关墙上空弥漫的硝烟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预示着情况不容乐观。
“报——!”一名斥候飞马来报,浑身浴血,“元帅!北狄大军今日清晨发动猛攻,攻势异常凶猛!关墙已有数处破损,王老将军亲自上墙督战,情势危急!”
萧煜眼神一厉,周身杀气瞬间迸发:“传令!前军轻骑,随我即刻入关驰援!中军随后,抢占关前有利地形!后军护送辎重,加快速度!”
“是!”
军令如山,大军立刻行动起来。萧煜回头看了一眼苏澈:“关内此刻必是伤员遍地,你带医疗队随后入关,立刻展开救治!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