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墨,以身为笔!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写满血字的右掌,重重地按在了剧烈震颤的残卷之上!
“共信之链——激活!”
几乎在同一瞬间,老刀、阿梅、小伍三人同时行动!
老刀抓起身边一个沉甸甸的布袋,猛地抛上秤盘。
布袋里装满的,是陈明远当年四处奔走时,写下却从未寄出的上百封申诉信件的复印件!
锈迹斑斑的秤杆剧烈晃动,最终,沉重地指向了言辙的方向!
“第一信!以‘不公’为火!”老刀暴喝!
阿梅捧起一叠信纸,就着守碑灯昏黄的光芒,用一种庄严肃穆的语调,高声读出陈明远当年申诉书上的内容:“……我以我作为一名医生的名誉担保,患者言辙的症状并非简单的精神疾病……”
“第二信!以‘执着’为火!”阿梅的声音在风中清晰可闻!
小伍则按下了录音设备上的另一个按键,陈明远在生命最后时刻,用一部破旧录音笔录下的微弱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天台:“……言辙……我没能治好你……但我……我没有放弃你……”
“第三信!以‘未竟’为火!”小伍的双眼泛红,嘶声喊道!
三股无形的“信火”,仿佛三道灼热的洪流,从旧信、申诉书、录音中喷薄而出,汇聚成一股强大的信念之力,狠狠地撞入言辙的胸口!
轰然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在言辙的灵魂深处炸开!
残卷之上,那幅由星辰构成的“心锁”虚影,在三股信火的冲击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彻底闭合。
缠绕在残卷上的第七道金丝,在这一刻光芒大盛,彻底凝实!
言辙左眼中那枚冰冷的机械齿轮,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第一次缓缓转动,然后……睁开!
在他的全新视野中,世界变了模样。
他清晰地“看”到,在遥远的城市另一端,那个蜷缩在桥洞下的身影,头顶上那些灰暗、扭曲的词条正在飞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全新词条。
【医生】
【执念者】
【未竟之人】
与此同时,阴冷的桥洞下,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馊味的流浪汉,突然停止了颤抖。
他缓缓地站起身,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满是污垢的双手,然后,用一种近乎本能的、带着无比生疏的动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烂不堪的衣领,仿佛那是一件崭新的白大褂。
他的眼神从浑浊变得清明,从麻木变得锐利。
他迈开僵硬的双腿,一步步走出桥洞,走向街角那个早已被时代遗忘的公共电话亭。
他拿起听筒,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市精神病院的旧档案室。
电话接通了。
“喂……我……我要报案。”他的声音干涩而陌生,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关于1998年,收治的患者……言辙的误诊记录。”
天台上,言辙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瘫坐在地。
他全身的皮肤都浮现出细密的锈色裂纹,丝丝血迹从中渗出,仿佛一尊即将破碎的瓷器。
但他却笑了。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一种耗尽所有换来的、无比畅快的笑。
他身前的残卷光芒收敛,一行全新的古篆在其表面缓缓浮现,烙印进他的脑海。
【名可焚,债可承,笔尖朝己,方为执笔】
遥远的城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档案塔顶端,被称为“静默之眼”的存在,缓缓合上了面前一本厚重的无字天书。
“内债已承,立约可续。”祂发出低沉而毫无感情的声音。
随即,祂翻开了天书新的一页,一个宏大的标题自动浮现:
【试炼卷二:群星之契】
天台上的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
那张古老的残卷,在言辙的注视下,化作一道纯粹的暗金流光,瞬间没入他的左臂。
光芒散去,一个精致而复杂的金色笔形纹身,从他的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仿佛他天生就握着一支无形的笔。
他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手臂中流淌。
言辙抬头,望向天边那抹即将破晓的鱼肚白,轻声低语。
“下一笔……写给,那些还没来得及喊出名字的人。”
然而,他话音刚落,心中却没来由地一紧。
原本呼啸的风,在这一刻,停了。
不是减弱,而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整座城市的呼吸。
万籁俱寂,连远处街道上汽车的引擎轰鸣,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沉,也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