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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名字醒了,债还在走(1 / 2)

刺耳的电流嘶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稚嫩又沙哑的童声,仿佛从生锈的铁管中挤出,通过全城每一个喇叭,钻入数百万人的耳蜗。

“我叫铁娃娃……我死在1923年腊月十七,手里……攥着半块窝头。”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柄无形的冰锥,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上班路上的行人、早餐店里的食客、刚刚睡醒的居民,无一不陷入了死一般的愕然。

1923年?

铁娃娃?

这是什么恶劣的广播剧吗?

市中心医院,天台。

言辙猛然睁开双眼,凛冽的晨风灌入他的领口。

他的左眼瞳孔深处,一圈精密的黄铜齿轮正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嗡鸣。

在他的显影视野中,城市上空不再是灰蒙蒙的天际线,而是另一番恐怖的景象——无数细小的光点正从地底深处升腾而起,如夏夜的萤火,密密麻麻,每一个光点,都清晰地标注着一个词条:【被抹之名】。

他瞬间明白了。

昨夜,在那座废弃的钢厂旧址,上万人的齐声呐喊,那股冲天的怨与念,终于撬动了现实的基石。

“工魂之志”不再仅仅是碑林中的一股执念,它挣脱了束缚,开始在现实世界的词条中“复苏”!

“言哥!”

急促的脚步声从天台入口传来,小齿轮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惶。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支录音笔,高高举起:“你听!这是我刚刚录下的梦,我一醒就记下来了!”

他按下播放键,一段断断续续的呓语流出:“我梦见张大栓站在高炉前,浑身是火,他对我说……‘名字回来了,可债没走’……”

就在言辙伸手触碰到那支录音笔的瞬间,他怀中那卷古老的残卷猛地一颤,仿佛被烙铁烫到。

一排铁青色的古篆凭空浮现,字迹边缘,竟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纹,狰狞可怖:【名醒则债动,债动则链生】。

名醒则债动……

言辙心头剧震,铁老临终前那句嘶哑的话语在耳边轰然炸响——“把名字……传下去……”

是了,铁老只说把名字传下去,却从未说过,债就此清偿!

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们只是喊出了他们的名字……可他们背负的血债,他们被强加的枷锁,现在,谁来接?”

与此同时,城南,废品回收站。

老刀正用一杆老旧的秤,称量一块从钢厂遗址捡回来的工牌。

工牌锈迹斑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李”字。

然而,当他把工牌放上秤盘时,那根锈蚀的指针并没有指向任何刻度,而是骤然一震,死死地停在了一个虚空的位置。

在老刀眼中,指针所指之处,赫然浮现出三个血红的词条:【三世怨】。

他眉头紧锁,立刻翻开自己那本厚厚的、记录着所有“被遗忘者”信息的名录。

他惊骇地发现,名录上,凡是那些曾祖辈曾在百年前钢厂做工的人,无论如今身在何处,是何身份,他们的名字上方,都悄然浮现出了一层极淡、却无比阴森的词条——【代偿之债】。

那不是幻觉,而是百年前镇压工运时,那些军警头目为了永绝后患,当场立下的“连坐誓约”所残留下的概念诅咒!

城西,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

阿梅正心神不宁地刷着手机,她儿子班级的家长群里,一条消息被顶了上来,发消息的家长语气里充满了恐惧:“各位,我不是开玩笑,我老公昨晚梦到他曾祖爷爷被人从高炉上推下去了,今天一早醒来,他发现自己手心……手心被烫出了一个‘李’字!火辣辣的疼!”

消息

一只宽厚的手掌中心,一个焦黑的“李”字烙印,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恐慌,正在无声地蔓延。

医院天台,言辙缓缓闭上双眼。

他催动左眼的“偿印”,不再向外投射,而是逆向追溯那无处不在的【代偿之债】的源头。

一幅尘封百年的血腥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阴暗的厂房内,工人的尸体堆积如山。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军警头目,狞笑着咬破自己的指尖,用殷红的鲜血,在一份宣告工人“暴动”的官方文件背面,写下了一行扭曲的血字:【若后世子孙不悔,其名永负三世之债,生生世世,为奴为娼】!

这并非什么真实的契约,但那一日,上千工人的恐惧、怨恨与绝望,混杂着军警的暴戾与杀意,共同凝成了这道坚不可摧的“概念锁链”,死死地锁住了每一个与钢厂有关的血脉。

“混账!”言辙咬碎了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们用恐惧和暴力给我们命名,用血脉诅咒来延续他们的罪行……现在,轮到我来剪断它!”

他睁开眼,目光如电,对老刀、小齿轮和阿梅沉声道:“都过来!”

四人围拢,言辙将那卷微微震颤的残卷平铺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平台上,权当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