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凉飕飕的，闹钟“叮铃铃”响到第三遍，江屿才从被窝里拱出来——昨天晚上为了记牢“宝宝第一天上幼儿园流程”，他在手机备忘录写了五条，结果睡前刷短视频刷到两点，差点睡过头。
他趿着拖鞋冲进宝宝房间，小家伙正抱着洗得发白的小黄鸭玩偶，蜷在被子里跟个小团子似的，口水把枕头洇出个圆印，连睫毛上都挂着小水珠。江屿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蛋：“小懒虫，快起来！今天要去幼儿园跟小朋友玩滑滑梯啦！”
宝宝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嘴一瘪，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不要幼儿园，要妈妈抱。”话音刚落，就听见颜昔在门口咳嗽，她赶紧伸着胳膊扑过去，小手紧紧抓着颜昔的睡衣领口，跟树袋熊似的挂在上面。
颜昔哭笑不得地托着她的屁股：“幼儿园有积木、有绘本，还有老师教唱儿歌呢，下午妈妈第一个来接你，还给你带草莓溶豆，好不好？”
好不容易哄得宝宝松了手，江屿自告奋勇要给宝宝穿园服。他拎着蓝色的小园服，看了半天分不清前后，把领口往宝宝头上一套，结果衣服穿反了，后背的拉链跑到前面，卡得宝宝脖子难受，“哇”地一声哭了。
“哎哟我的乖宝，别哭别哭！”江屿手忙脚乱地扯衣服，结果把宝宝的头发缠在拉链上，宝宝哭得更凶。颜昔赶紧抢过衣服，三两下穿好，还不忘瞪江屿一眼：“让你平时多学学，你倒好，连衣服正反都分不清，上次给宝宝穿袜子，还把两只不同颜色的套在脚上。”
江屿挠着头陪笑，转身跑去厨房热牛奶。他拿着奶粉罐手抖，撒了大半罐奶粉在台面上，又把牛奶倒进宝宝的小杯子里，没注意杯子没盖紧，一转身牛奶洒了一地，还差点把宝宝的早餐碗碰翻：“老婆！宝宝的小勺子在哪？我记得放餐桌上了——哎！碗要掉了！”
颜昔冲过去扶住碗，看着满地狼藉，深呼吸了两口：“别忙了，我来弄，你赶紧去刷牙洗脸，再磨蹭幼儿园都要关门了！”
等终于收拾妥当出门，已经七点二十。江屿拎着宝宝的小书包，里面塞着换洗衣物、备用尿不湿（虽然老师说宝宝基本能自己上厕所，但他偷偷多带了两片，怕宝宝紧张尿裤子），还有宝宝非要带的小黄鸭挂件；颜昔牵着宝宝的手，小家伙攥着半块草莓溶豆，时不时往嘴里塞，红色的渣子沾得嘴角、下巴全是，活像只刚偷吃完果酱的小花猫。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张阿姨领着孙子乐乐走过来——乐乐比宝宝大半年，早就上幼儿园了，背上的小书包印着奥特曼。“哎哟，咱们宝宝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呀？”张阿姨笑着摸了摸宝宝的头，手上的银镯子“叮当”响，“乐乐，快跟妹妹说，幼儿园可好玩了，还有老师给发小饼干呢！”
乐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味的糖果，剥了糖纸递到宝宝面前：“妹妹别怕，幼儿园有滑滑梯，我保护你，谁欺负你我就用奥特曼光线打他！”宝宝接过糖果，小声说了句“谢谢乐乐哥哥”，又赶紧把头往颜昔身后缩了缩，只露出双圆溜溜的眼睛。
江屿赶紧掏出手机，抓拍了两个小朋友的合照——乐乐举着奥特曼手势，宝宝攥着糖果躲在颜昔腿边，背景是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他发家族群里，配文：“宝宝第一天上幼儿园，有乐乐奥特曼保驾护航！”没两分钟，婆婆就发了条六十秒的语音，从“宝宝真可爱”讲到“乐乐真懂事”，最后还叮嘱“让江屿别跟个傻子似的，好好送宝宝”。
到幼儿园门口时，早就挤满了送孩子的家长，电动车、自行车停了一路。宝宝刚看见穿着卡通兔子围裙的老师，立马往颜昔怀里钻，小手紧紧抓着颜昔的衣角，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
“宝宝你好呀，我是李老师。”老师笑着蹲下来，手里拿着个粉色的小兔子贴纸，“这个送给你，咱们教室里面有好多积木，还有会讲故事的绘本，要不要跟老师一起去看看？”
宝宝盯着贴纸看了两秒，又抬头眼巴巴地看颜昔，眼泪突然“吧嗒吧嗒”掉下来：“妈妈不走，妈妈陪我一起玩……”颜昔赶紧蹲下来，用指腹擦掉宝宝的眼泪，声音放得软乎乎的：“妈妈下午第一个来接你，你在幼儿园乖乖的，要是想妈妈了，就摸一摸书包上的小黄鸭，它会帮你把想念告诉妈妈。”
江屿在旁边假装坚强，手里攥着宝宝的小书包带，指关节都泛白了，还硬撑着跟宝宝说：“宝宝勇敢点，爸爸小时候上幼儿园都没哭，你比爸爸还厉害呢！”结果话音刚落，宝宝哭得更凶了，抱着颜昔的脖子不肯撒手，脸埋在颜昔肩膀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江屿赶紧别过脸，偷偷用袖子抹了把眼角——上次这么激动，还是宝宝第一次含糊地喊“爸爸”的时候，当时他抱着宝宝转了三圈，差点把自己转晕。
折腾了十多分钟，老师终于把宝宝哄着进了教室，临走前宝宝还扒着门框喊“妈妈早点来”。江屿和颜昔站在幼儿园门口的栅栏外，踮着脚往里看，直到看不见宝宝的身影才离开。
走在路上，颜昔还在碎碎念：“你说宝宝会不会不习惯？中午吃饭会不会洒得到处都是？要是想上厕所不敢跟老师说，尿裤子了怎么办？”江屿赶紧安慰：“放心吧，李老师都带了五年娃了，经验比咱们丰富，再说咱们不是留了电话嘛，有事老师肯定会给咱们打的。”
话是这么说，江屿一到公司就坐立不安，每隔半小时就看一次手机，生怕错过老师的电话。同事老张笑着调侃：“江总，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担心你家小公主啊？我家儿子第一天上幼儿园，我跟我老婆在幼儿园门口蹲了一上午，跟特务似的。”
江屿尴尬地笑：“可不是嘛，第一次跟宝宝分开这么久，总怕她受委屈。”
下午四点，离幼儿园放学还有半小时，江屿就提前溜了。他特意绕到公司附近的甜品店，想买宝宝爱吃的草莓蛋糕，结果店里草莓蛋糕卖完了，只剩巧克力味的。江屿急得跟店员商量：“能不能帮我做个小的草莓蛋糕？我女儿第一天上幼儿园，就想吃这个。”
店员没办法，只能给他拿了块草莓慕斯，江屿又买了袋草莓味的糖果，这才往幼儿园赶。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家长，江屿挤在最前面，扒着栅栏往里看，眼睛都不敢眨。
终于等到幼儿园开门，江屿第一个冲进去，差点跟迎面走来的保洁阿姨撞个满怀。他跑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宝宝正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拿着张画纸，看见他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爸爸！你终于来啦！”
江屿蹲下来抱住她，宝宝身上还带着幼儿园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奶香味。他接过宝宝递来的画纸，上面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最矮的那个涂着粉色，脑袋比身体还大，旁边两个一个涂蓝色、一个涂黄色，蓝色的小人还画了个“八”字胡。
“爸爸你看，这是我画的全家福！”宝宝指着粉色小人说，“这是我，这是爸爸（蓝色的），这是妈妈（黄色的）！我给爸爸画了胡子，跟爷爷的一样！”
江屿看着画，眼睛突然有点湿，赶紧揉了揉，把宝宝抱起来：“宝宝画得真好，比爸爸画的还好看！咱们回家就把它贴在冰箱最显眼的地方，让妈妈一做饭就能看见。”
回家的路上，宝宝坐在婴儿车里（虽然她早就会走路，但江屿怕她累，还是推着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爸爸，今天李老师教我们唱《小星星》了，我还跟乐乐哥哥一起玩滑滑梯，我没有尿裤子哦！中午老师给我们吃了胡萝卜丸子，我吃了两个！”
江屿一边推着车，一边时不时应和两句，心里满是骄傲——那个以前连翻身都要憋得脸通红、喝个奶都能睡着的小奶娃，现在居然能自己在幼儿园吃饭、玩游戏，还会跟他分享一天的趣事了。
过了没多久，幼儿园通知要开第一次家长会。江屿提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从网上搜了“幼儿园家长会发言稿模板”，抄了满满一页纸，还特意标了重点，结果开会当天急着出门，把发言稿落在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