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试图科普一下:“因为我们研究发现,长时间这么跪坐着,对腿部血管和神经压迫太大了,会导致血液循环不畅,坐久了腿会发麻,甚至可能对膝盖不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我能直接就这么坐着吗?”他比划了一下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的姿势。
李承乾虽然听不懂什么“血液循环”、“神经压迫”,但跪坐久了站起来确实常常两腿酸麻,需要缓一下才能行走自如。不过跪坐之礼自古皆然,他早已习惯。闻言便温和地点点头:“无妨,云帆兄按你习惯的方式安坐即可。”他对这些细节显得颇为大度。
“太好了!谢啦!改天我送你几套我们那世界的人体工学椅和沙发,保证你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叶云帆如蒙大赦,立刻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在李承乾对面的案几前盘腿坐下,顺手将一直攥着的那卷华夏地图放在了光滑的案几面上。
他的目光扫过案几一角,发现之前双方用来传信的所有纸张,无论是最初的A4纸还是后来的宣纸,都被仔仔细细地抚平、叠得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从这个小小的细节,叶云帆就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子,心思相当细腻,而且非常重视他们的这次联系。
他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四下张望了一下,问道:“哎,对了,我看你们平时跪坐,不是有一种叫‘凳子’……哦不对,你们好像叫‘杌(wu)子’的东西吗?怎么不用那个?”
李承乾耐心解释道:“哦,云帆兄说的杌子。那是临朝听政,或是需要长时间议事正坐时所用之物,以示庄重。像你我此刻这般私下小聚,通常便直接席地跪坐了,更为随意些。”
书房门外,一直像影子般伫立的内侍总管赵德,早已将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他隐约听到了书房内传来的、太子殿下与另一个陌生年轻人的对话声!
这深更半夜,东宫深处,太子书房,何时多出了一个人?!而且听其言语,内容荒诞不经,语气随意至极,竟与太子殿下平辈论交?!
赵德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万分惊奇,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多年深宫养成的规矩和对太子的绝对服从,让他死死压住了所有的疑问和冲动。
没有太子殿下的明确传唤,他绝不能擅自闯入。他只能将身体绷得更直,像最忠诚的守卫,默默守在门外,将所有的惊疑不定都深深埋藏在低垂的眼睑之下。
书房内,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李承乾与叶云帆隔着一张矮矮的紫檀木案几,相对而坐。一个是大唐储君,仪态端方;一个是千年后的来客,随意自在,构成一幅奇异又和谐的画面。
李承乾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好奇与渴望,他稍稍调整了自称,以示平等与亲近:“云帆兄,能否与我讲一下,史书之中,我大唐……究竟是如何记载的?还有那一千三百年后的世界,又是何等模样?”他将“孤”换成了更平等的“我”,这份细微的改变,让叶云帆感觉距离拉近了不少。
叶云帆闻言,也下意识地想正襟危坐,结果刚挺直腰板,就感觉腿和腰都别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