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山道上,人挤人,人踩人。
为了能活命,他们挥刀砍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同伴。
为了能跑得快一点,他们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卸下了身上的盔甲。
混乱,在死亡的威胁下,被无限放大。
察罕帖木儿被他的亲卫死死护在中间,脸色铁青。
他的战马早已在第一轮爆炸中被炸死。
此刻的他,狼狈不堪,浑身沾满了泥土与血污。
他想不通。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行军路线,是绝密中的绝密。
除了他自己和几个心腹,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父王!”
扩廓帖木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同样带着颤抖。
“我们中计了!”
察罕帖木儿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养子。
“是谁?!”
他的声音嘶哑。
“还能有谁!”
扩廓帖木儿眼中闪过狠厉。
“肯定是答失八都鲁那个混蛋!”
“他早就想除掉我们了!这次我们南下,正好给了他机会!”
答失八都鲁?
这个名字,让察罕帖木儿浑身一震。
是了,一定是他!
也只有他,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实力,在这里设下埋伏。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答失八都鲁比他更阴险,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父王,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扩廓帖木儿急切地说道。
“山上的敌人虽然厉害,但他们人肯定不多,否则早就冲下来了!”
“他们只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我们必须立刻冲出去!”
“冲出去,然后呢?”
察罕帖木儿咬着牙问道。
“然后就去宰了答失八都鲁那个杂碎!”
扩廓帖木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
“他以为用这点小伎俩就能打败我们?做梦!”
“我们的勇士,就算只剩下一半,也足以踏平他的营地!”
“父王,下令吧!趁着这股怒气,我们一鼓作气,灭了答失八都鲁!”
扩廓帖木儿的话,点燃了察罕帖木儿心中的血性。
没错,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要让答失八都鲁知道,激怒一头雄狮,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传我将令!”
察罕帖木儿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前军,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帅冲开一条血路!”
“后军变前军,给我杀出去!”
“目标,答失八都鲁大营!”
“杀!!!”
在死亡的威胁与主帅的命令下,残存的元军爆发出了疯狂。
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顶着随时可能落下的滚木雷石,奋力向前冲锋。
山道,被鲜血与尸体堵塞。
他们就用刀砍,用手刨,硬生生从尸山血海中,开辟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当察罕帖木儿带着残兵败将,终于冲出青牛山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他回头望去。
来时浩浩荡荡的三十万大军,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已不足二十万。
整整十万精锐,永远地留在了那条不长的山道里。
“答失八都鲁……”
察罕帖木儿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本帅,与你不共戴天!”
……
南阳城外。
答失八都鲁的大营。
他正坐在帅帐之中,听着手下将领汇报今日的攻城情况。
“大帅,那耿炳文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
“城墙修得又高又厚,我们的投石车很难造成有效的伤害。”
“是啊大帅,兄弟们攻了一天,死伤不少,连城头都没摸到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