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郁闷与焦躁。
“传我将令!”
徐达的声音,瞬间变得沉稳而坚定。
“全军听令,即刻起,加紧攻城!”
“啊?”
耿炳文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将军,晋王殿下那边不是已经大获全胜了吗?我们还这么拼命攻城做什么?”
徐达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蠢货!”
他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却亮得惊人。
“晋王殿下为我们扫清了最大的障碍,我们难道就坐在这里看戏吗?”
“张士诚主力已失,必然会收缩兵力死守姑苏。”
“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攻下泰州!”
徐达伸出手指,重重地指向泰州城的方向。
“而是要拖住他们!像一颗钉子一样,把徐义这支兵马,死死地钉在这里!”
“绝不能让他们有一个兵,一粒米,能回到姑苏去!”
“我们要做的,就是为晋王殿下攻取姑苏,扫清最后所有的障碍!”
话音落下,耿炳文与周德兴恍然大悟。
两人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末将……领命!”
耿炳文与周德兴轰然应诺。
他们不再去想晋王殿下是如何创造这个奇迹的。
他们只知道,机会来了。
一个将张士诚彻底钉死在江南的机会。
徐达看着两人重新燃起的斗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泰州城。
城墙上,徐义的旗帜依旧在风中招展,守军们似乎还在为之前的胜利而沾沾自喜。
他们还不知道。
他们引以为傲的四十万主力大军,他们最大的靠山张士德,已经化为了长江边的枯骨。
徐达的眼神里,透出怜悯,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绝。
“殿下在战报里提了一句。”
徐达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到两名爱将的耳中。
“他说,张士诚生性多疑,但又极重亲族。”
“张士德一死,他必然会陷入巨大的悲痛与恐慌之中。”
“这种时候,他不会想着如何反击,只会想着如何保住自己最后的老巢。”
耿炳文恍然。
“所以,他一定会下令各地的兵马,火速回援姑苏!”
“没错。”
徐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
“殿下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特意在战报里提醒我等。”
“我们在这里闹出的动静越大,攻势越猛,徐义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他会以为,我们才是主力,我们的目标,就是他这座泰州城。”
周德兴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叫围魏救赵……不对,这叫声东击西,给殿下创造机会!”
“就是这个道理。”
徐达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金石之气。
“传我将令!”
“命王弼部,即刻将所有投石机推上前线,不计代价,给我朝着城墙猛砸!”
“打造的所有攻城车、云梯,全部拉出来,给我摆在阵前,做出即刻就要总攻的架势!”
“告诉将士们,谁第一个登上泰州城头,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命令从徐达口中发出。
整个大营,在收到了最关键的指令后,瞬间开始疯狂运转。
无数的士卒从营帐中涌出。
沉重的投石机被缓缓推动。
攻城的呐喊声,再次响彻云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疯狂。
城墙上的徐义,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攻吓了一跳。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大军,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疯了!”
“这徐达是疯了吗!”
“他不要命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显得有些颓丧的明军,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意。
他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为徐达的狗急跳墙。
“给老子顶住!”
“他们这是最后的疯狂了!”
“只要我们守住这一波,他们就彻底没辙了!”
徐义声嘶力竭地吼着,指挥着守军拼死抵抗。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越是拼命,就越是正中徐达的下怀。
他已经彻底被钉死在了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