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门内那个,沉浸在悲伤中的女孩,一墙之隔。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那贫瘠的,只懂得杀戮与生存的语言库里,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汇。
他只能用这种,最笨拙最沉默的方式,告诉她:
别怕。
我在这里。
虽然我看不见你的眼泪,但我能听见,你心碎的声音。
而我,会一直,陪着你。
直到,你把所有的悲伤,都哭完。
直到,天亮。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琴房里的啜泣声,渐渐地,停了。
又过了许久,琴房的门才被轻轻地拉开。
槐稚秀走了出来。她的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她的神情,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当她看到,那个蜷缩在门外的阴影里,像一只忠诚的大狗一样,默默守护着她的男人时,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的心中,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而滚烫的情绪填满了。
她知道,他都听到了。
她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进来。
他用他那笨拙的,沉默的温柔,给了她,最需要的,尊重与空间。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在他身旁也同样蜷缩着,坐了下来。
两人就那样,并肩,靠着冰冷的墙壁。
窗外,月光如水。
屋内,壁炉的火光,温暖如春。
“……我妈妈,以前弹得比我好听一千倍,一万倍。”许久,槐稚秀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的平静。
“她说,弹琴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为了和自己的灵魂说说话。”
“她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爱哭的孩子。你要学会在他哭的时候,耐心地陪着他。”
顾念侧过头,看着她。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他觉得此刻的她,就像是那轮清冷的,却又温柔地照亮了他整个黑暗世界的月亮。
他缓缓地伸出手。
不是去拥抱,也不是去亲吻。
他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用他掌心那布满了伤疤的粗糙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温度,无声地告诉她:
你不是一个人。
以后,那个爱哭的小孩。
我陪你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