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井边死寂的等待中,仿佛被拉伸得无比漫长,又似乎在某个瞬间被骤然压缩。
就在张导几乎要被这无声的等待逼疯,绝望地以为林越也遭遇不测时——
井口那层无形的能量壁垒,再次**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
紧接着,在所有人瞪大的眼睛注视下,林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轻飘飘地从井口中跃出,稳稳地落在井边地面上。
他的姿态,与他下去时一般无二。衣衫整洁,不见丝毫水渍与污迹,气息平稳悠长,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一丝凌乱。仿佛他刚才不是深入了恐怖的古井,而是去后院散了趟步。
而他的右手,正随意地提着一个人——如同拎着一袋土豆般,轻松惬意。
那人正是顾明轩!
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湿透,瘫软如泥,显然已经彻底昏迷。但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安全绳依旧系在他的腰间,另一端还垂在井中。
“噗通。”
是张导彻底脱力,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的声音。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深入骨髓的后怕。他死死盯着被林越随手丢给护卫队员的顾明轩,仿佛要确认那是否只是一个幻觉。
护卫队员训练有素地接住顾明轩,探了探鼻息和颈脉,沉声汇报:“庄主,人还活着,昏迷,体征虚弱。”
林越只是微微颔首,仿佛这结果理所当然。他甚至没有多看顾明轩一眼,目光平静地转向瘫软在地、形象全无的张导。
月光下,他衣衫整洁,发丝未乱,气息平稳得如同刚刚品完一盏清茶。与张导的狼狈、顾明轩的凄惨、以及周围所有人脸上尚未褪去的惊悸形成了惨烈而荒谬的对比。他站在哪里,哪里便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将方才井下的惊涛骇浪与无边恐怖,轻描淡写地隔绝在外。
“解决了。”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夜风,落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淡。
这三个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抽走了张导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他彻底瘫软下去,趴在地上,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林越的视线掠过他,最终落在那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幽深井口,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警告,如同寒冰凿刻的界碑,重重砸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下次,别动我的井。”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根一直紧绷如弓弦、连接着井下未知恐怖的安全绳,突然“唰”地一声彻底松弛,软软地垂落下来,仿佛另一端那与之角力的可怕存在,已然烟消云散。井口那层无形的、令人绝望的能量壁垒,也如同阳光下的露水,悄然蒸发,再无痕迹。
一切异状,随着他的归来与这句话,彻底终结。
他不再理会身后的一片狼藉与众人复杂难言的目光,转身,步履从容地向着自家小院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琐事。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井边凝固的人群才仿佛重新学会了呼吸。
“快!抬进去!小心点!”王大牛率先反应过来,指挥着护卫队员将昏迷的顾明轩小心抬起,送往临时安排的居所进行检查和照料。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看向林越离去方向的眼神,敬畏之色却更深了一层。
张导被两个工作人员搀扶起来,双腿依旧发软,脸上混杂着泪痕、鼻涕和尘土,狼狈不堪。他望着那口恢复平静的古井,又看了看被抬走的顾明轩,最后望向林越小院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