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柳难握紧软剑,“看来残莲教跟东宫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墨守成的破妄之力探进庵堂,只见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手里捧着个锦盒,正递给太子:“殿下,这是‘蚀心蛊’的母虫,只要让那位沾一点……”
“不必了。”太子的声音很冷,“皇叔不好对付,还是按原计划,在秋收后的‘庆功宴’上动手。丰登碑没毁掉,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让百姓以为镇世王用了邪术,才能让他身败名裂。”
黑袍人点头:“那柳成儒那边……”
“一个瞎了眼的老头,翻不起什么浪。”太子冷笑,“倒是柳难和那个墨守成,碍事得很。望云隘没能除掉他们,真是可惜。”
躲在暗处的墨守成与柳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怒意。原来柳伯父的失踪,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庵堂的门突然被推开,周棣嘴里叼着根草,晃晃悠悠地走进来:“聊得挺热闹啊,加我一个呗?”
太子和黑袍人脸色骤变,影卫瞬间拔刀,刀光直指黑袍人咽喉!
周棣却像没看见似的,走到庵堂中央的香炉旁,拿起三根香点燃,慢悠悠地插在炉里:“静心庵的香不错,就是烟太呛。”他转头看向太子,“侄儿,你说你好好的太子不当,学人家养蛊玩毒,传出去多不好听。”
太子又惊又怒:“皇叔!你敢监视本宫?”
“监视多难听。”周棣掏了掏耳朵,“本王只是路过,听见有人想害我,顺便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他看向黑袍人,“你就是残莲教的教主吧?当年西疆战败,你逃得挺快啊。”
黑袍人眼神一厉,拐杖往地上一顿,庵堂四周突然冒出无数藤蔓,像望云隘的鬼眼藤一样,结着带眼睛的果子,死死盯着周棣。“镇世王,你的死期到了!”
“哦?”周棣打了个哈欠,“就凭你这破藤蔓?去年工神殿新造的‘除草符’,专治各种不服。”他抬手一挥,几张符纸飞出,落在藤蔓上,那些狰狞的果子瞬间枯萎,藤蔓化作飞灰。
黑袍人见状,从怀里掏出个骷髅头,嘴里念着咒语,骷髅眼窝中射出两道红光,直取周棣心口!太子趁机往后退,想趁机逃跑,却被柳难拦住,软剑直指他咽喉:“殿下,哪儿去?”
墨守成则冲向两个影卫,观心独尊剑金光暴涨,三招两式就将两人制服——他们的实力,比起望云隘的黑衣刀客差远了,显然只是东宫用来装点门面的摆设。
周棣面对那两道红光,不闪不避,只是抬手对着骷髅头弹了弹手指。一道金光飞出,正中骷髅头的眉心,骷髅瞬间炸裂,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身形开始扭曲,竟化作了望云隘那个红裙女子!
“是你?”墨守成愕然。
红裙女子(也就是黑袍人)捂着胸口,咳出一口黑血:“镇世王,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在望云隘用腐心蛊开始就知道了。”周棣淡淡道,“残莲教的教主擅长‘千面术’,能男能女,能老能少,可惜啊,你身上的蛊虫气味骗不了人。”
红裙女子惨笑:“我输了……但你也别想赢!太子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你永远也想不到……”她突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残莲花开,血债血偿!”
随着她一声嘶吼,整个静心庵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竟比望云隘的血煞雾还要浓郁!
“不好,她想引爆整个庵堂!”柳难护着太子后退,却发现雾气中冒出无数黑影,个个面目狰狞,是被怨气滋养的邪物!
周棣却丝毫不慌,他从袖中摸出个小小的陶瓶,拔开塞子,里面倒出的不是酒,而是几粒晶莹的种子。他将种子往地上一撒,口中念道:“以龙气为肥,以民心为水,生!”
种子落地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勃勃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枝叶繁茂,绿意盎然。黑色雾气遇到绿叶,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散,那些黑影在绿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化为乌有。
红裙女子看着这一幕,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身体渐渐化作飞灰,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嘶吼:“我不甘心——”
庵堂的震动停止了。周棣走到惊魂未定的太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侄儿,玩够了就该回家了。你母后她们当年把你们托付给我带,可不是让你学这些歪门邪道的。”
太子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守成看着那些参天大树,树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着光。他忽然明白,周棣的力量从来都不是什么禁术或邪法,而是这神都的民心,是农神阁的稻浪,是工神殿的烟火,是无数人守护的安宁——这些才是最强大的力量,能涤荡一切黑暗。
离开静心庵时,天已微亮。周棣哼着小曲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墨守成跟在后面,忽然问道:“柳伯父……”
“放心,”周棣头也不回,“龙骧卫已经找到他了,在北地养伤呢,过几天就回来。”他停下脚步,转身笑道,“对了,那坛‘醉流霞’,记得来金銮殿喝,本王请客。”
墨守成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这位镇世王或许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他会喝酒,会开玩笑,会在城墙上看风景,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守着这八百里神都,守着这人间烟火。
远处的朱雀大街又热闹起来,卖糖画的老汉支起了摊子,孩童的笑声混着吆喝声飘过来,和着晨露的清新,酿出了新一天的味道。观心独尊剑在鞘中轻轻鸣响,像是在应和这人间的安宁。墨守成握紧剑柄,知道守护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人间,再长的路,也走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