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锁链触到冰面的瞬间,冰层下的海水突然沸腾,墨绿色的浪涛拍打着冰底,发出沉闷的轰鸣。第九块碎片被锁链缠住,开始缓缓上浮,碎片周围的海水泛起金色的涟漪,与空中的八块碎片形成共鸣。
就在碎片即将冲破冰层时,冰湖中央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一只磨盘大的噬潮虫从缝中钻出,它的吸盘上还缠着半具渔人骨架,口器张开,露出环形的牙齿——显然是虫群的母虫。
“小心!”郑沐阳的风轮撞向母虫,却被它的吸盘牢牢吸住,风轮的青光瞬间黯淡下去。母虫甩动身体,将郑沐阳狠狠砸向冰崖,他撞在冰壁上的闷响,被风雪撕得支离破碎。
阮南叶的血色锁链突然绷紧,母虫的吸盘正顺着锁链往她手上爬,黑紫色的毒液腐蚀着锁链,发出滋滋的声响。她咬着牙往前拽,手臂的血洞在渗血,书册的烫金字迹正一点点褪去,像是在燃烧她的灵力。
墨守成纵身跃向母虫,锁界符的八块碎片同时射出金光,在母虫身上炸开。但它的甲壳异常坚硬,金光只能在壳上留下浅痕。母虫嘶吼着转向他,吸盘喷出暗紫色的粘液,墨守成躲闪间,衣袖被粘液沾到,瞬间腐蚀出大洞,手臂上的皮肤泛起黑紫色。
“用舍利子!”阮南叶的声音带着哭腔,血色锁链已被腐蚀过半,第九块碎片在冰下忽明忽暗。
墨守成突然想起灵山老方丈交给他的舍利子,一直贴身存放着。他摸出那枚莹白的珠子,母虫似乎察觉到舍利的佛光,吸盘猛地收缩,露出忌惮的姿态。
就是现在!墨守成将舍利子按在母虫的甲壳缝隙处,佛光骤然爆发,母虫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甲壳从内部裂开,黑紫色的体液喷溅在冰面,将积雪融出一个个深坑。
与此同时,阮南叶的血色锁链终于将第九块碎片拽出冰层。碎片在空中与其他八块合拢,完整的青铜星图发出贯穿天地的光芒,将冰湖笼罩其中。噬潮虫群在金光中纷纷消融,化作黑色的雾气被风雪卷走。
冰湖中央的裂缝中,墨绿色的海水渐渐平息,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闸门,闸门上刻着与星图吻合的纹路。墨守成将完整的锁界符按在闸门上,星图的金光顺着纹路流淌,闸门缓缓闭合,冰层下的蓝光随之黯淡,界隙之潮的轰鸣渐渐消失在冰封的海眼深处。
郑沐阳被阮南叶扶到冰湖边时,正看到墨守成站在闸门上方,锁界符在他掌心流转着温润的光芒。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冰湖的碎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结束了?”郑沐阳咳着血笑问,风轮的青光正在慢慢恢复。
墨守成摇头,指尖抚过锁界符上完整的星图:“是暂时稳住了。”他看向冰湖下的闸门,“界隙之潮还在,只是被关在了门后。”
阮南叶的书册落在冰面,最后一页多了新的字迹:“当星图完整,界隙自合。”纸面的冰晶正在融化,晕开的水渍里,映出三人的影子——墨守成的锁界符泛着金光,郑沐阳的风轮卷着碎冰,她的玄冰在阳光下化作水汽,却在冰面留下剔透的痕迹。
马车离开冰谷时,车轮碾过的雪地上,有新的绿意正从冰层裂缝中钻出来。郑沐阳修复了巽风镜,镜中映出远方的城镇,炊烟在雪地里格外显眼。阮南叶的书册封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片嫩绿的菩提叶,叶脉与星图的纹路分毫不差。
墨守成看着掌心的锁界符,九块碎片终于融为一体,星图的光芒温柔如潮汐。他想起灵山脚下孩童的风车,想起佛塔抽出的绿芽,想起冰湖融雪后渗出的清水——或许守护从来不是要堵住所有缝隙,而是让每道裂缝里,都能长出新的希望。
车辕的铜铃在阳光下轻响,像是在应和远方的潮汐。极北的荒原上,三辆马车的辙痕正在被新雪覆盖,但锁界符的光芒,已永远刻在了这片土地的脉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