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叶突然指着书册:“你看,守界蛾的银鳞在泛土色。”
书页上的银鳞覆盖着一层土膜,土膜下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那是被地脉浊气侵蚀的迹象。墨守成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竟凝结出了土块,土块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三年前界门封印时的画面:九位神将正在与界外生物厮杀,其中一位神将手持土黄色的令牌,盔甲上覆盖着岩石般的甲片,正是地神的装束,他在临终前将青铜碎片嵌入了地坛的石碑,用自己的灵力化作稳固龙脉的基石。
“裂地兽的力量已经扩散到都城了。”墨守成用力捏碎指尖的土块,土块落地时化作一只土龟,龟壳上的纹路是断裂的山脉——那是龙脉失控的象征,“它在试探我们与地脉的联系,就像其他灵兽试探我们的记忆、灵力与耐力。”
当聚龙坪出现在视野中时,恰逢十五月圆,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阶,石阶上刻满了土黄色的咒文,咒文在月光的照耀下流转,像是大地的脉络在跳动。最奇特的是,石阶两侧的地面上长着无数株奇异的植物,它们的根茎裸露在地表,缠绕成网,根茎上的露珠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是地坛的入口。”阮南叶看着书册上的银鳞,它正朝着石阶的方向剧烈闪烁,“咒文是地神的力量所化,能指引我们找到石碑。”
踏入石阶的瞬间,周围的地动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闷的厚重感,像是背负着整座山脉。石阶上的咒文突然亮起,照亮了下方的景象:那是一座被地脉灵气环绕的地坛,坛墙由青灰色的岩石砌成,墙壁上雕刻着地神与万物共生的图案,最中央的广场上,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九州龙脉图”,图中交汇的节点上镶嵌着一块青铜碎片,碎片周围缠绕着无数土黄色的地纹,与石阶上的咒文遥相呼应。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碎片。”郑沐阳正要上前,石碑周围的地面突然隆起,土中钻出一只巨兽,身长数十丈,身躯如岩石堆砌,四肢如巨柱,眼睛是两团旋转的土石漩涡,正是裂地兽的真身。
“终于有人敢闯地坛了。”裂地兽的声音像是山体崩塌,石碑周围的地面开始龟裂,无数被震碎的岩石从地底升起,岩石上的地脉纹路化作土箭射来,“地神的灵力是我的养料,青铜碎片,更是我冲破龙脉的钥匙!”
土箭射来的瞬间,墨守成将锁界符抛向空中,九块碎片的星辉连成一道土盾,挡住了土箭。土盾与土箭碰撞的瞬间,地坛的景象突然变化——他们回到了上古时期的龙脉稳固现场,地神手持令牌,正与从地脉缝隙中爬出的界外生物厮杀,裂地兽当时还是地神座下的灵兽,却在战斗中被界外生物的浊气污染,反过来咬伤了地神的小腿,地神临终前将青铜碎片嵌入石碑,用自己的灵力稳固龙脉,同时也将被污染的裂地兽困在了地坛。
“原来你也曾是守护龙脉的灵兽。”阮南叶看着裂地兽腹部的一道旧伤,那伤口的形状与地神令牌的边缘完全吻合,“你被浊气污染,才会变得如此暴躁。”
裂地兽的巨爪猛地拍下,拍向石碑,石碑上的地纹突然亮起金光,金光顺着地脉蔓延,将墨守成等人笼罩其中。“那老东西的地纹还敢困住我!”裂地兽的怒吼震得地坛摇晃,岩石墙壁簌簌落下碎石,“今日我便震碎石碑,让整个中州的地脉都灌入界门,毁了你们这人间!”
墨守成突然想起终极秘籍里的记载:“裂地兽的浊气可用地神的灵力净化,而青铜碎片正是地神灵力的凝结。”他将神器插入石碑,星辰之力顺着神器流入青铜碎片,“郑沐阳,借风之力将星辉导入龙脉;阮南叶,用玄冰冻结它的四肢,阻止地脉震动!”
风轮与星辉结合,化作一道金色的龙卷风,卷着碎片的力量冲向龙脉。阮南叶的玄冰顺着地纹蔓延,在裂地兽的四肢上凝成冰壳,冰壳的纹路与石阶上的咒文相同,那是地神世代守护的封印阵。
“不——”裂地兽的岩石身躯在星风中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金光的旧伤,那是地神当年留下的印记,“我不想再被封印……”
它的身体最终化作无数土石,融入龙脉的纹路中,石碑上的青铜碎片缓缓落下,与墨守成手中的锁界符融为一体。碎片融合的瞬间,地坛突然剧烈震动,墨守成等人冲出聚龙坪,只见邙山的裂缝渐渐合拢,渗出的泥浆平息下来,露出底下肥沃的黑土——无数被吞噬的方士工具正从土中冒出,罗盘依旧在转,只是指针有些颤抖。
老者站在坪边,看着合拢的地面,手背上的山纹正在消退:“地神的灵力终于可以安息了。”他递给墨守成一块土黄色的玉佩,玉佩中封存着一缕地脉的灵力,“带着它,下一处碎片的守护者会明白你们的来意。”
回程的马车碾过洛邑的官道,车窗外,农户们正在修复被震裂的良田,孩子们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山脉,山脉的轮廓与锁界符的星辉纹路一模一样。阮南叶的书册上,银鳞标注的光点又暗了一个,剩下的三处光点在地图上闪烁,像是散布在人间的基石。
“下一站是西天。”墨守成看着地图上最西边的光点,那里被云雾的图案覆盖,“听说西天的灵山深处藏着一座佛塔,碎片就嵌在佛塔的塔顶。”
郑沐阳擦拭着巽风镜,镜中映出的西天像一片祥和的净土,云雾缭绕,佛光隐约,山峰的轮廓在霞光中泛着神圣的光:“不知道西天的界外生物,会不会比裂地兽更难对付。”
阮南叶合上书册,守界蛾的银鳞在阳光下泛着玉色:“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去。”她的指尖凝结出一粒泥土,泥土里倒映着缩小的佛塔,“毕竟,还有三块碎片等着我们去找,界门的封印还需要平衡。”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的土地上,留下一串串沉稳的辙痕,很快被新长出的青草覆盖。锁界符的星辉在阳光下流转,与阮南叶的冰珠、郑沐阳的风轮交织成一道光带,沿着中州的官道延伸向远方。洛邑的河流上,定水桥的金光依旧闪耀,百姓们唱起古老的歌谣,歌声顺着河流飘向天际,与马车的轱辘声汇成一曲祥和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