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尝试将神识探出,以往无往不利、可覆盖千里的神识,在这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和扭曲。神识仅仅延伸出百丈左右,便感到如同陷入泥沼,晦涩迟滞,反馈回来的信息更是支离破碎,充满了矛盾。
他“看”到百丈外一块旋转的碎石,神识感知中它旋转得极快,但肉眼观察却又似乎慢如蜗牛。一段漂浮的枯木,在神识中正在迅速风化腐朽,但定睛看去,它却保持着完整的形态,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停滞。
时间的流速,空间的尺度,在这里仿佛被打乱了顺序,又如同被随意揉捏的面团,呈现出一种非逻辑的错乱感。耳边没有任何声音,绝对的死寂反而更添压抑,只有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真元运转的声音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深吸一口气——这里甚至没有可供呼吸的常规空气,只有一种稀薄、冰冷、蕴含着微弱星辰能量与腐朽气息的“介质”。混沌星婴自动运转,过滤着这些介质,提取出微乎其微的可用能量。
他立刻明白,为何古籍中对归墟海眼内部记载极少,且都语焉不详。在这种地方,寻常的感知手段几乎失效,连方向都难以辨别,更别提探索和寻找机缘了。待得久了,心智稍弱者,恐怕会被这彻底的混乱与孤寂逼疯。
他尝试运转《混沌星辰诀》,混沌星婴散发出独特的波动,与这混乱空间深处弥漫的、同样源自星辰的力量产生共鸣。果然,一丝微弱的、仿佛源于血脉本能的“方向感”隐隐传来,指向这片破碎虚空的更深处。
同时,怀中的天璇令牌也再次传来温热的共鸣,指引与星婴的感应方向大体一致,但更加具体。
“必须先适应这里的环境。”林晚心念电转。他并未急于朝着感应方向前进,而是选择停留在这块相对稳定的黑色岩层上,缓缓收敛剑阵光芒,仅保留最基本的护体星辉。他将神识收缩到周身十丈之内,细细体会着这片空间那混乱却又隐隐蕴含某种奇异规律的法则波动。
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且不稳定,方才穿过古门时模拟虚空波动的经验告诉他,在这里任何剧烈的能量爆发或粗暴的空间移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灾难,比如被卷入突然出现的时空乱流,或者引动那些看似静止的破碎陆块发生连锁崩塌。
他需要重新校准自己的感知,将视觉、神识、星婴感应乃至肉身对空间细微变化的直觉结合起来,在这片万象颠倒的混沌迷宫中,为自己建立一套全新的“导航系统”。
林晚闭上双眼,排除肉眼所见颠倒景象的干扰,全部心神沉入混沌星婴与周天星辰剑阵的感应之中。渐渐地,那最初令人烦躁的混乱感开始消退,一片由纯粹能量流动、空间褶皱与微弱星辰道韵构成的、更加本质的“地图”,开始在他心海中缓缓勾勒。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迷茫与震撼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本质的冷静。
星墟古门之后,归墟海眼真正的内部世界,以其无可名状的诡异与危险,正式展现在这位新晋的混沌星君面前。
前路莫测,唯有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