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维迈步走下擂台,身影便如水中倒影般轻轻一晃,悄无声息的隐没在阁楼前的阴影里,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留下一个强大,神秘又孤高的背影。而刚才那几句简短的对话又使的众人一头雾水。
“这……什么意思?谁输谁赢?”
“嘶……你还管输赢干嘛!这是比的谁站到最后!谁更强!”
“最后那又是啥意思”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
短暂的死寂后,观赛席终于爆发出震天的喧哗。众人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生死一线又骤然收敛的极境震撼中惊醒,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后背衣衫尽湿。
嗡嗡的议论声似涨起的潮汐,左右摇头,窃窃私语,所有人的表情都混合着疑惑,心有余悸和兴奋至极的红晕。
擂台上空,代表大胜观礼的宋姓长老,面色凝重如水。方才一幕,那看似轻飘飘却差点带走己方核心弟子性命的一指,让他这位境界高深的长者也感到了惊悸。
老者不再深思,目光一凝锁定下方仍有些失魂落魄的陈景云随即开口安慰道
“你做的很好。莫要气馁!”
闻言。陈景云浑身一抖,过了好半晌,才彻底缓过劲,他艰难的抬起头,对着赵子维远去的方向,深深抱拳一拜,脸上犹带着劫后余生的灰白。
他也是走下擂台,其脚步略显虚浮,几乎踩不稳台阶。
回到衍气宗的参赛区域,他没有理会任何人投来的关切目光,只是走到几位面色同样凝重,地位更高的长老面前,再次深深一躬,抱拳致意。
随后,便默默的走到角落,盘膝坐下,紧紧闭上了双眼,仿佛要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然而,从他紧抿的嘴角以及面颊肌肉控制不住的轻微抽搐,可以清晰地窥见,那生死一瞬带来的巨大冲击,仍如潮汐般在他心湖中猛烈冲撞,尚未平息。
随着陈景云下场,比赛继续开始。
此刻,双方剩余战力,秦国一方尚存十九位精英,其中真传弟子还有十三位,六位嫡传,大胜一方也还剩下十三四人,真传也还有十人,但嫡传却仅有四人。单论顶尖战力,道宗已经赢了。毕竟在实力相差不多的前提下,多一个人便也多一份胜算。
至于团战,秦国高层和道宗大部分人心中,从来就没有认真思考过。
他们的想法一致,只要单人擂台中取得整体胜利,剩下规模虽大,但象征意义更强的团体战,不过是走个过场。
最终结果,大概率是双方一赢一输,维持旧有格局不变,那份惊天赌注自然也就作废了。至于大赛奖励,所有参赛者平分便是。
自始至终,无论是秦国高层还是道宗掌权者,内心深处对阵院能在这场关乎道宗颜面的大赛中真正有所建树,都未曾抱有任何一丝幻想。
那份名为参与,实则可有可无的角色定位,早已根深蒂固。
双方很快再次派出弟子登场。
接下来的数场较量,激烈程度分毫不减。刀光剑影,雷火轰鸣,移山填海的玄妙道法……在这座巨型擂台之上轮番上演。道宗剩余的几位传承弟子与大胜方实力相当的高手们,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斗得难分难解。精彩绝伦的对决,一次次引爆全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就在这擂台之上气氛攀登至顶点,紧张刺激的比赛如火如荼进行之时。
整个帝都的广袤地界之上,空气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某些偏僻的街角巷陌,看似不起眼的人流开始频繁交汇,目光交接时带着心照不宣的锐利,巨大的商会,行会门庭之内,密室紧闭,灯火彻夜通明,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甚至连盘踞在帝都上空,平日里只有修士能触及的云海深处,都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搅动,泛起不易察觉的涡旋与涟漪。
一场无声的风暴,似乎正伴随着这表面辉煌喧嚣的比武,在帝都最深的阴影里酝酿。汇聚着比擂台上更为复杂莫测的滔天浪潮。
在帝都郊外的凡俗之地,一处荒僻的农家小院被浓厚的灰白迷雾紧紧包裹。那迷雾如幽灵般浮动,将整个村庄染成一片朦胧。院中,有三间矮小的砖房,屋檐下几只乌鸦惊飞而起,翅膀拍散了一缕雾气,显露出位于主屋中的几道身影。
自五日前,镇西王单雷苍拜会赵惟泫后,他便递交了回西地的文书,沿途避开了几个深藏不露的探子,便来到此处。
屋内陈设简单,仅有一张粗糙的木桌,几把椅子,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单雷苍盘坐在一张竹椅上,握着一块青绿色传音玉简,他双目紧闭,昏暗油灯下映现出那张平静的脸颊。
他四周环绕着七位老者,气息如潜龙在渊,强悍的威压让屋里空气都变得粘稠。
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站起身,动作生风,他与其它六人对视一眼,随即双手抱拳急切低语“王爷不能在等了,已经三天了...!”
闻听此言,单雷苍攥着玉简的手指越发紧了,仿佛要将那冰凉之物捏碎。
他缓缓睁开眼,眼皮下的双瞳闪烁寒芒,整个房间瞬间沉寂,只剩油灯噗嗤燃烧的微弱声响和窗外风声呜咽。
与此同时,帝都皇宫中的核心地带,此地灵气异于外界,在其最浓郁之处有一间幽暗密室。此刻室内光影明灭不定。烛火在角落摇曳,投下长而扭曲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