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别扒!抗战英雄是我爷爷
带着儿子与孙子重游太行故地,傅水恒原本只想低调缅怀。
谁知当年被他从炮火中救出的老乡家族,竟将他的事迹代代传颂。
九十多岁的老族长颤巍巍捧出族谱,翻到最新一页——
赫然将傅水恒之名载入“恩亲录”,与先祖同列受香火供奉!
更震撼的是,整座花果山般的太行新貌,竟是全村因他一句临终遗愿,用三代人接力而成……
正当傅水恒老泪纵横时,脑中“叮”的一响:“国运系统正式激活——”
---
车子最终停在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土路尽头。
再往前,便是车轮无法触及的旧日足迹了。傅水恒推门下车,山风立刻灌满了他略显宽大的外套,带着草木的涩香与泥土的腥气。他站定了,目光越过脚下新修的、还带着崭新凿痕的石阶,投向那一片连绵起伏、郁郁苍苍的黛色山峦。
就是这里了。太行山。他魂牵梦绕,又不敢轻易触碰的地方。
儿子傅国华紧跟着下来,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和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默默站在父亲侧后方半步的位置。他已是中年,身材微微发福,眉眼间有父亲的轮廓,却更多是都市生活磨砺出的沉稳与些许疲惫。而小孙子傅博文,则像只出了笼的鸟儿,一下子从车里蹦出来,对着空旷的山谷“哇”地大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山壁上,荡出老远的回音。
“爷爷,这就是你打过仗的地方啊?”傅博文扭过头,脸上是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未被历史重量压垮的纯粹好奇,“看起来好多树,好多果子!跟公园似的!”
傅水恒没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钻入肺腑,带着某种沉睡的记忆因子,悄然苏醒。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视线掠过那满山遍野的、在夏日阳光下泛着油亮光泽的果树林,试图穿透这层生机勃勃的绿色帷幕,去寻找七十多年前的焦土、弹坑、硝烟,以及那些倒在焦土弹坑硝烟里的年轻面孔。
“变了……都变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记忆像一部褪色又卡顿的老旧胶片电影,画面闪烁不定——是饥饿行军时硌脚的碎石路,是黑夜里为躲避敌机不敢点燃的篝火,是战友牺牲时紧攥在手里的一小撮家乡泥土,是炮火轰鸣后短暂的死寂,还有……还有那碗救了他命,滚烫的、带着糊锅巴香气的……小米粥。
那点香气,仿佛此刻还萦绕在鼻端,虚幻而真切。
“爸,路不好走,您慢点。”傅国华上前一步,搀住父亲的手臂。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的身体和精神都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支撑,虽然依旧倔强,但傅国华能感觉到,那挺立了一辈子的脊梁,需要更多的倚靠了。这次故地重游,是他提议的,私心里,是希望这浸染了父亲青春、热血与伤痛的土地,能给予老人一些慰藉,冲淡那份暮年的孤寂。
傅水恒轻轻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由他扶着,踏上了石阶。“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不肯服输的执拗,但脚步却依着儿子的力道,放缓了许多。
傅博文早已跑到前面,一会儿蹲下研究石头缝里钻出的野花,一会儿又指着远处山崖惊呼:“爸,爷爷,快看!那儿有瀑布!好小啊!”
山势渐高,林木愈发幽深。傅水恒的呼吸有些粗重起来,不只是因为体力,更因为那些不受控制翻涌上来的画面。他指着一处看似普通的缓坡,对孙子说:“那里……当年有个机枪掩体,我们一个班的弟兄,守了整整一天一夜……”话没说完,便停住了。那些具体的、惨烈的细节,不适合讲给孩子听。傅博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又被一只跳过的松鼠吸引了过去。
傅国华却听得心中发紧。他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如今长满了齐腰深的灌木,开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安宁得如同世外桃源。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细想,父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是怎样的人间地狱。他只是紧紧地搀住了父亲的手臂。
走走停停,傅水恒不时停下,对着某一块形状奇特的山岩,或是一棵格外粗壮的老树出神。那些都是他记忆里的坐标,在漫长的时间里,指引着他梦回这片土地。
快到半山腰一处相对平坦的台地时,前方小径转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略带当地口音的说话声。是两个扛着锄头、挽着裤脚的老农,看样子是刚干完农活下山。他们看到傅水恒这一行明显的“外来者”,尤其是被傅国华小心搀扶着的、气质迥异的老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傅水恒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在对方饱经风霜、刻满岁月沟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上面有他熟悉的、太行山民特有的坚韧。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头发花白的老农,脚步慢了下来,视线落在傅水恒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不确定,忽然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官话问道:“这位……老先生,看着面生得很,不是咱本地人吧?来这儿是……走亲戚,还是看看?”
傅国华刚想接过话头,说是陪父亲来旧地看看,傅水恒却已经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不算走亲戚,也不算看看。是……回家。”
“回家?”老农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上下又仔细打量了傅水恒一番,目光在他虽年老却依旧挺拔的身姿,以及眉宇间那股沉淀下来的刚毅之气上停留良久。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嘴唇哆嗦了一下,试探着问:“您……您老贵姓?是不是……姓傅?”
这一问,不仅傅国华和傅博文愣住了,连傅水恒也怔住了。他离开这里太久了,久到以为自己早已被这片土地遗忘。他点了点头:“是,我姓傅。傅水恒。”
“傅水恒……傅……水恒……”那老农喃喃念了两遍,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皱纹都因激动而舒展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哎呀!真是您?!傅同志!是您回来了?!俺的娘哎!石头!快!快去村里报信!跟老族长说,是傅同志!当年那个八路军傅同志!回来了!!”
他旁边那个叫石头的年轻些的农民,先是一懵,随即也反应过来,扔下锄头,转身就往山下跑,脚步又快又急,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那声音在山谷间激荡,惊起一群飞鸟:“傅同志回来啦——!老族长——!傅同志回来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傅家三代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傅水恒僵在原地,看着眼前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老农,看着他眼中迸发出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炽热情感,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只是……一个曾经路过、受过帮助、也或许给予过一些帮助的普通战士,何至于此?
傅国华更是惊愕万分。他只知道父亲曾在这里战斗过,负过伤,被老乡救过,但具体细节,父亲从未多谈。他印象里的“军民鱼水情”,更多是教科书和影视剧里的概念化描述。此刻,这活生生的、近乎传奇的一幕在眼前上演,让他真切地感受到,父亲与这片土地、与这里的人,似乎有着远比他想象中更深刻、更沉重的联结。
“这……这位老哥,您……您认识我父亲?”傅国华忍不住问。
“认识?咋能不认识?!”老农一把抓住傅国华的手,他的手粗糙有力,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俺们全村,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哪个不晓得傅同志的大名?!俺爹,俺爷爷在世的时候,年年念叨!说没有傅同志,就没有俺们老周家,没有俺们周家店这一支了!族谱上都记着呢!”
族谱?傅国华更懵了。
老农不再多解释,只是热情地、几乎是半拉半拽地,引着他们往山下村子的方向走。“走,走,傅同志,回家!回家!老族长盼了多少年了!可把您盼回来了!”
---
村子坐落在山坳里,与傅水恒记忆中那个破败、灰暗、时刻笼罩在战争阴云下的小山村截然不同。如今,青瓦白墙的民居错落有致,平坦的水泥路通到家家户户门口,房前屋后是修剪整齐的果树,硕果累累,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果香。唯有远处那几座依旧巍峨、保持着原始地貌的山峰,还能依稀找到过去的影子。
他们刚走到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黑压压的一片人,几乎全村的老少妇孺都出来了,簇拥在村口那棵标志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老槐树下。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须发皆白、怕是有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被两个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站在最前面。老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式中山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身子佝偻得厉害,拄着一根磨得油光发亮的木拐杖,脸上满是老年斑和深如刀刻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并未完全浑浊,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走来的傅水恒,嘴唇翕动着,浑浊的老泪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
搀扶着他的一个五十多岁、面容憨厚的中年人,激动地对老族长说:“太爷爷,是……是傅同志!真的是傅同志!跟您屋里挂的那画像,像!太像了!”
老族长不用他说,那跨越了漫长时空、几乎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轮廓,他不会认错。他挣脱了搀扶,颤巍巍地,试图向前迈步,那动作缓慢得让人心惊,仿佛每一步都在消耗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傅水恒心头大震,急忙快步上前,在老人即将踉跄前,一把扶住了他干枯如树枝的手臂。“老人家!使不得!您快站稳了!”
老族长反手紧紧抓住傅水恒的手,那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傅水恒的肉里。他仰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傅水恒,声音嘶哑、断续,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傅……傅同志……俺……俺是周满囤的孙子……周根生啊……您……您还记得吗?周满囤……当年……给您……熬过小米粥的……那个……”
周满囤!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傅水恒记忆深处那扇最沉重的铁门。画面轰然涌来——那个同样干瘦、沉默寡言的老汉,在昏暗的灶火前,佝偻着背,用家里最后一点小米,为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伤兵熬粥;炮火临近时,老汉和几个乡亲冒着生命危险,把他藏在屋后山崖下的一个隐秘小山洞里,用杂草树枝遮掩好洞口;分别时,老汉把几个揣得温热的杂面饼子塞进他怀里,只说了一句:“同志,好好活着,把鬼子打跑……”
“记得……记得!”傅水恒的声音也哽咽了,眼圈瞬间红了,他用力回握着老族长的手,“周大哥……他……他后来……”
“俺爷爷……四三年……鬼子扫荡……为了掩护乡亲们转移……没……没回来……”老族长周根生泣不成声,“他临走前……拉着俺爹的手……说……说对不起傅同志……没能……没能亲眼看到您好好的……”
一瞬间,傅水恒如遭雷击,僵立当场。周满囤牺牲了……为了掩护乡亲……那个把最后口粮省给他、话不多却眼神温暖的周大哥……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恸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直冲鼻梁,视线彻底模糊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周根生的手,仿佛要通过这接触,传递给那位早已逝去的恩人一份迟到了七十多年的哀思与敬意。
傅国华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执手相看泪眼,听着那断断续续、却字字千钧的对话,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摸到那段历史的残酷与温情,触摸到父辈那一代人之间,用生命和鲜血凝结而成的情谊。那不是教科书上的文字,不是博物馆里的文物,而是活生生的、流淌在血脉里的记忆与传承。他悄悄别过脸,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傅博文,也似乎被这沉重而真挚的气氛感染了,乖乖地靠在爸爸腿边,小手紧紧抓着傅国华的裤腿,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两个流泪的老人,小脸上满是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回家……傅同志……咱们回家……”周根生用袖子抹了把脸,努力平复着情绪,再次紧紧抓住傅水恒的手,仿佛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像梦境一样消失。他转向簇拥在周围的村民,用拐杖顿了顿地,虽然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都愣着干啥?贵客回家了!开祠堂!请族谱!让傅同志,回家!”
“回家!回家!”村民们爆发出热烈的呼应,脸上洋溢着真挚的、毫不作伪的喜悦。几个精壮的后生立刻跑向村子中央的方向。
傅水恒本想说不用如此兴师动众,他只是想来看看,看看周大哥的后人,看看这片土地。但看着周根生那期盼的、几乎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周围村民们那纯朴热情的脸庞,他所有推辞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明白,这不是客气,这是一种仪式,一种沉淀了七十多年、等待了七十多年的情感,需要一个庄严的出口。
他被众人簇拥着,傅国华和傅博文也被热情地围在中间,向着村子中央走去。路上,周根生的儿子,也就是刚才搀扶他的那个中年人周建国,在一旁激动地介绍着:“傅叔叔,俺爹年年清明、过年,都给爷爷上坟的时候,念叨您。说爷爷临走前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您是不是平安到了部队,伤好了没有。俺们家,俺们周家店,都记着您的恩呢!”
傅水恒心中五味杂陈,只能连连摆手:“谈不上恩,谈不上……当年要不是周大哥,要不是乡亲们,我早就……”
话没说完,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修缮得古朴肃穆的青砖建筑前。这就是周家的祠堂。门楣上悬挂着“周氏宗祠”的匾额,漆色有些剥落,更显沧桑。祠堂门口已经聚集了更多的村民,男女老少,都安静地等待着,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傅水恒身上。
祠堂内部打扫得一尘不染,正中供奉着周氏列祖列宗的牌位,香烟缭绕,气氛庄重。周根生被搀扶着,走到香案前,早有族老捧来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沉甸甸的木匣子。周根生颤抖着手,打开木匣,取出一本页面泛黄、边角磨损严重的线装册子——周氏族谱。
他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纸张发出脆弱的窸窣声。终于,他的手停在了椅页上。然后,他示意傅水恒近前。
傅水恒在傅国华的搀扶下,走到香案旁,低头看去。族谱用的是繁体字,竖排。在周满囤名字下方的空白处,用工整的小楷,清晰地写着几行字。前面记录的是周满囤的生卒年月,以及“殉国”二字。而在其下,另起一行,赫然写着:
“公元一九四二年春,有八路军战士傅公水恒者,途经我村,身负重伤,幸得满囤公冒死救护,藏于石洞,赠以粥饭,结下生死情谊。傅公伤愈归队,投身抗战,功勋卓着。满囤公常念之,嘱后世子孙,傅公于我周氏,恩同再造,永志不忘。特载入族谱恩亲录,与先祖同祀,香火永续。”
傅水恒的呼吸骤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