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暨辉和陆小洁在堆积如山的汇报材料中发现帽子岭游击战这一惊人线索的同时,隆海县武装部那栋略显陈旧的三层小楼里,另一场“寻宝”行动也在紧张地进行着。
武装部长周雄是个急性子,从黄政办公室领了任务回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直接扎进了位于二楼的档案室。
武装部档案管理员刘雄是个四十多岁、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兵转业干部,对武装部的历史如数家珍,此刻正满头大汗地在几排高大的铁皮档案柜前翻找。
“怎么样,刘雄?有没有找到点有价值的东西?特别是抗战时期、解放战争时期,跟咱们隆海有关的!”
周雄嗓门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在安静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刘雄直起腰,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部长,这些规整好的档案,大部分都是解放后建立的,主要就是历年入伍、退伍军人的登记材料,还有一些民兵建设、武器管理的记录。
有价值的史料……太少了。
而且我听老部长提过一嘴,咱们这档案室文革期间和后来机构改革时,都整理过好几次,很多东西可能都遗失了或者当时就没保存下来。”)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补充道:
(“不过……老档案室,就是现在当杂物间用的那个,角落里好像还堆着些虫咬鼠啃过的烂本子。
像是以前一些老首长、老军干随手写的回忆录或者工作笔记,乱七八糟的,也没人整理,不知道……”)
“老档案室?在哪?快带我去看看!”周雄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等刘权说完,就拉着他就往外走。
老档案室位于一楼一个背阴的角落,木门上的绿漆已经斑驳脱落,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铁锁。
刘雄费了点劲才用钥匙打开,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味和陈旧纸张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周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堆满了淘汰下来的旧桌椅、破损的标语牌、过时的宣传画等杂物,光线昏暗,蛛网遍布。
刘雄显然对这里还有印象,他目标明确,直奔墙角一张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着的深褐色老式办公桌。
他一边费力地搬开挡在桌子周围的破旧杂物,一边对周雄说:
(“周部长,我记得几年前有一次找东西,无意间拉开过这个桌子的抽屉。
里面好像塞着几个破破烂烂的笔记本,当时也没在意。
这都好几年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周雄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弄得灰头土脸,终于清空了桌子周围的障碍。
刘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拉住那个已经有些变形的木头抽屉把手,用力一拉——抽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拉开了。
“太好了!还真在!”刘权惊喜地低呼一声。只见抽屉里躺着几本封面破损、纸张泛黄发脆的笔记本,上面落满了灰尘,边缘能看到被虫蛀的痕迹和霉斑。
周雄心中一喜,连忙示意刘雄小心。刘权屏住呼吸,如同对待易碎的古董般,极其轻柔地将那几本笔记取了出来,双手递给周雄。
周雄接过这摞沉甸甸的“历史”,感觉手上的分量远超其物理重量。
他不敢用力,生怕这些饱经风霜的纸页在自己手中化为齑粉。
他捧着笔记,快步走到门外光线较好的走廊上。
他轻轻吹汴梁面上的浮尘,几个模糊不清的钢笔字迹依稀可辨——“江阳用”。
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里面的字迹更是模糊,墨水洇开,纸张粘连,许多地方几乎无法辨认。
这时,刘雄也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跟了出来,关切地问:
“部长,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周雄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字都快看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这是一本日记,或者工作笔记。这个‘江阳’……是谁?名字有点耳熟。”
(“江阳?”刘权愣了一下,随即猛地一拍大腿,“江阳?!部长,您说这是江阳写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武装部第二任部长,就叫江阳!
是位老革命,听说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五十年代中期到六十年代初在咱们这儿当部长!”)
“真的?!”周雄精神大振,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盏灯塔,“快!去查查档案,确认一下!如果这真是江阳老部长的日记,那里面记载的东西,很可能就有我们需要的!”
他看着手中粘连在一起、脆弱不堪的笔记本,又犯了难:
“可是这日记都粘在一起了,稍微用力就可能撕坏,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吧?”
刘雄想了想,提议道:
(“部长,我看只能先用笨办法。把这些笔记拿到楼顶天台去,那边通风好,阳光也足,但不能暴晒。
小心地摊开,让它们自然风干几天,看看能不能让纸张稍微分离一点,再想办法看里面的内容。
现在强行翻阅,只会毁了它们。”)
周雄看着手中这摞承载着未知历史的笔记本,一种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小心保管,绝不能有任何损坏!
我预感,这里面肯定有料!说不定就是决定我们隆海这次能否抓住机遇的关键!”)
“明白!我这就拿到楼顶去,亲自看着!”刘雄郑重地接过笔记,如同接过一项神圣的使命,转身向楼梯走去。
……
县政府这边,黄政刚刚还心急如焚,立刻就接到了余暨辉、陆小洁紧急反馈回来的关于帽子岭游击战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