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砖窑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赵猛瞬间警惕，手按在腰间的军刀上：“谁？”
夜色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显现，是之前在矿洞失联的玄甲卫旧部陈峰，他的玄甲上沾着新的血渍，手里攥着半张地图，正是九商盟据点的详细布防图。
第569章平民区防
三更的梆子声刚敲过第三响，江城平民区的青石板路就浸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巷弄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钝响，“哗啦——哗啦——”，像拖着三具沉重的棺木，搅碎了夜的寂静。
三道黑影贴着墙根移动，锁骨处嵌着的弹头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冷光扫过之处，墙角的青苔都蜷起了边缘。
那光泽带着镇魂铁特有的腥气，与九商盟实验室培养舱里的残留物分毫不差地对应。
雷烈藏在老槐树的阴影里，玄甲的冷光被夜色裹着，只在左瞳处漏出一丝极淡的金纹。
那金纹刚一闪现，三道黑影的动作就骤然停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铁链悬在半空，再难往下拖动半分。
他对着身旁的赵猛递去一个眼神，指尖在空气中虚划三道弧线。
赵猛会意，抬手对着身后七名旧部打了手势，玄甲碰撞砖墙的轻响压得极低，八人瞬间分成三组，像三道黑影般窜出，悄无声息地堵住了巷弄的三个出口。
窄巷两侧的民宅里，原本还亮着的零星灯火突然熄灭，窗纸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是居民被这异动惊到，却没人敢探出头。
“雷队快看！他们的影子在流血！”
苏清依的声音压得极轻，腕间银链已如灵蛇般窜出，链尾的玉佩精准缠上最近那名弹头人的脚踝。
玉佩泛着淡淡的白光，将对方体内的景象映得一清二楚——黑色的触须像蜈蚣般在血管里游走，顺着骨骼蔓延，与周都护当年的变异分毫不差地对应。
她猛地拽动银链，那触须像是受了惊，突然从弹头人的七窍里钻了出来，黑色的汁液滴在青石板上，瞬间汇成一个狰狞的狼头标记，正是九商盟的徽记。
石敢当的吼声突然炸响在巷口，流星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左侧的土墙。
“轰隆”一声闷响，砖块纷飞，坠落的弧度恰好堵死了弹头人的退路，扬起的尘土里，能看到墙后藏着的孩童衣角，显然是刚才被这动静吓得躲在那里。
雷烈的身影在尘土中窜出，“破阵”出鞘的锐鸣被风声掩盖，三道银弧划过夜色，快得只剩残影。
刀光掠过之处，弹头人脖颈处的青灰色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头里长出来的。
左侧那名弹头人突然嘶吼一声，挣脱了赵猛的牵制，转身就往巷尾冲去——那里的民宅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孩童的哭喊声。
“找死！”
雷烈的玄甲突然展开，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直直撞在那弹头人的后背。
“咔嚓”一声脆响，弹头在撞击中崩裂，黑色的汁液溅得满地都是，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就在这时，他瞥见崩裂的弹头里，嵌着半片淡红色的梅纹衣料，边缘还留着针线的痕迹——正是当年林素从真医官身上剥下的信物，上面的梅花纹还能看清半朵。
赵猛和旧部已将剩下两名弹头人围在中央，玄甲卫制式长枪的枪尖泛着冷光，对准了对方的要害，却没急于动手。
“这些东西的触须能钻进墙体！”
一名旧部低声喊道，指着墙面渗出的黑色痕迹，“再拖下去，会波及周围的民宅！”
苏清依的银链再次绷紧，七枚玉佩在空中连成一道弧线，白光笼罩住两名弹头人，那些黑色触须像是遇到了克星，开始疯狂收缩，往弹头里钻去。
石敢当的流星锤再次甩出，铁链缠上一名弹头人的胳膊，他双臂发力往后拽，“给老子出来！”
铁链传来剧烈的拉扯感，弹头人的胳膊被硬生生拽得变形，青灰色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触须，腥臭的汁液溅在石敢当的玄甲上，留下一道道黑痕。
雷烈的“破阵”再次扬起，刀光带着金纹，直劈向两名弹头人的锁骨处，那里是弹头与身体连接的核心。
“噗嗤”两声轻响，刀光穿透弹头的瞬间，黑色触须突然停止了蠕动，两名弹头人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很快化作一滩黑色的黏液，只留下两枚崩裂的弹头和满地狼藉。
巷尾的民宅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刚才哭泣的孩童探出头，手里攥着一个布偶，怯生生地看着巷弄里的几人。
苏清依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糖，递到孩童手里，声音放得极柔：“别怕，坏人已经被赶走了。”
孩童接过糖，点了点头，又飞快地缩回屋里，轻轻关上了门。
雷烈弯腰捡起那半片梅纹衣料，指尖传来布料的粗糙触感，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药味，与林素当年调制的药剂气息有些相似。
“九商盟还在利用真医官的遗物。”赵猛走到他身边，玄甲上的黑痕还在冒着青烟，“这些弹头人，恐怕是用她的研究改造出来的。”
石敢当扛着流星锤，铁链上的黏液还在往下滴，“不管是什么东西，敢来平民区撒野，老子就砸烂它们！”
雷烈将梅纹衣料收好，左瞳的金纹渐渐淡去，玄甲的冷光重新被夜色裹住。
他望向巷弄深处，那里的夜色依旧浓重，隐约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镇魂铁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先撤到安全处。”
雷烈的声音里裹着一丝凝重，“这些弹头人只是诱饵，九商盟的后手恐怕还在后面。”
赵猛和旧部纷纷点头，警惕地盯着四周，石敢当扛着流星锤走在最前面，铁链在地上拖出浅痕，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苏清依跟在雷烈身边，银链的玉佩还在微微发烫，显然还在感应周围的异动，她轻声说：“那半片衣料上的梅纹，好像少了一角，说不定另外半片在其他弹头人身上。”
雷烈点头，脚步没停，“不管另外半片在哪里，九商盟既然敢在平民区动手，就一定有更大的图谋，我们得尽快查清。”
巷弄里的血腥味和镇魂铁的腥气混在一起，被夜风卷着往远处飘去，青石板上的黑色黏液还在冒着青烟，像是在诉说着刚才的交锋。
而在巷弄尽头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瞳孔里泛着与弹头相同的幽绿，手里捏着另一枚崩裂的弹头，上面也嵌着一小片梅纹衣料。
第570章梅纹泣血
半片梅纹衣料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丝线里像裹着凝固的血，贴在雷烈掌心时，他的玄甲突然发出低沉的共振。
甲片碰撞的轻响里，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玄甲中浮起，初代战尊的轮廓裹着淡金微光，肩甲的战徽虽模糊，指尖却精准指向不远处弹头人崩裂的伤口。
那里的黑色触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玉牌，玉质泛着冷白，上面用细如蚊足的刻痕写着“林素”二字，笔画里还嵌着极淡的血渍。
“是真医官的遗物。”
苏清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腕间银链突然绷得笔直，链尾的玉佩像被磁石吸引，猛地撞向那枚玉牌，火星在碰撞间溅起。
“她把记忆封在了里面！”
话音刚落，玉牌“咔嚓”一声裂开细纹，无数道流光从缝隙中窜出，在巷弄上空凝成一幅浮动的画面，将林素最后的日子清晰地映了出来。
画面里，林素被铁链锁在九商盟的实验室里，白大褂早已被血污染黑，她攥着一枚断裂的银簪，趁守卫不注意，在贴身的梅纹衣料上飞快刻着什么，簪尖划过布料的轻响，连巷弄里的夜风都似在呜咽。
后来的景象愈发惨烈——几名黑衣人将她按在培养舱旁，泛着幽绿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淌，她挣扎着抬头，最后一眼望向衣料上的刻痕，眼神里满是不甘，最终被强行推入舱内，身影渐渐被绿色液体吞没，只留下那半片梅纹衣料飘在舱外。
“吼——”
一声凄厉的嘶吼突然炸响，最后一名还未倒下的弹头人猛地弓起身子，体内的黑色触须疯狂生长，竟在瞬间化作林素的模样，只是那张脸青面獠牙，眼窝处淌着黑血，直扑雷烈的方向。
“是你害死了我！”
模仿林素的声音从那怪物口中传出，带着扭曲的怨毒，利爪离雷烈的咽喉只剩半尺时，赵猛的长枪突然从斜侧刺来，枪尖精准穿透它的咽喉，玄铁枪杆上瞬间渗出黑血。
可那黑色触须像是活物，顺着枪杆飞快蔓延，赵猛玄甲的胸甲很快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黑血渗过甲片，在他衣摆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他却咬牙攥紧枪杆，没往后退半步。
雷烈的“破阵”在此时出鞘，漆黑的刀身裹着金液血池特有的暖光，刀光划过夜空的瞬间，空气里似乎传来龙吟般的轻响，直劈向那蔓延的触须。
触须刚碰到刀光，就像遇到烈火的枯草，“滋啦”一声燃起幽蓝的火焰，顺着枪杆往弹头人身上窜去，不过片刻，整具怪物就化作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散在青石板上，连一丝痕迹都难以留下。
雷烈弯腰拾起那半片梅纹衣料，指尖刚触到布料，上面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丝线的纹路缓缓流淌，竟在他玄甲的胸甲上晕开一朵完整的梅花，花瓣的弧度与苏清依银链上的龙形印记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银链上的龙形印记突然泛出淡白的光，与梅花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织成一道细碎的光网，将整个巷弄笼罩在一片肃穆的光晕里，连远处民宅的犬吠都变得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巷口传来第一声公鸡的打鸣，晨曦的微光从东方的天际漫过来，将青石板上的灰烬染成淡金，雷烈捧着那半片衣料，走到巷口的老槐树下，用“破阵”在树根处挖了一个浅坑。
他小心翼翼地将衣料放进坑里，再用湿润的泥土轻轻覆盖，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一件稀世的珍宝，晨光落在他的玄甲上，将甲片的冷光揉成了温和的色泽。
石敢当扛着流星锤走过来，铁链在手里绕了两圈，突然扬起锤头，对着槐树的树干重重砸下，金属与木头碰撞的脆响里，“医官林素之墓”六个字渐渐清晰，笔画虽粗粝，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敬意。
赵猛和另外七名旧部整齐地站在树旁，同时举起手中的玄甲卫制式长枪，枪尖对着墓碑的方向，玄甲在晨曦中反射出整齐的光，他们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在地上连成一道完整的战阵。
晨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声响里，似乎还带着梅纹衣料的余温，雷烈望着那道战阵影子，左瞳的金纹悄悄淡去，掌心却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悸动——那半片衣料刻下的秘密，或许还藏着未被揭开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