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废弃工厂的断壁残垣上。
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尚未散尽，与铁锈、机油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在微凉的夜风中弥漫。
雷烈靠在一根焦黑的承重柱上，军靴边散落着几枚变形的弹壳，折射着远处天边偶尔闪过的星光。
他解开作战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那道狰狞的旧伤，伤口周围的皮肤因白日的激战而微微泛红。
脊柱里的钨钢弹头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不是剧痛，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预警。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里的潜龙符正散发着微弱的温度，符牌表面的龙纹似乎比往日更加清晰。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潜龙符突然挣脱布料的束缚，悬浮在半空中，表面的龙纹如活过来一般，发出幽蓝的光芒。
七道光束从龙纹的鳞片间射出，在对面的残破墙壁上投射出一张虚拟的信纸，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雷烈的瞳孔微微收缩。
信纸上“内有叛徒，战尊血脉危矣”八个字，像八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更让他心惊的是，信纸右下角的玄甲卫总营印章，以及那熟悉的签名——周明轩。
“周叔……”
雷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明轩，玄甲卫前总长，父亲雷啸天最信任的战友，当年在卧龙关战役中，正是他带着援兵及时赶到，才救下被围困的父亲。
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呵呵、爱用胡茬蹭他脸颊的长辈，此刻却通过这封密信，传递着如此惊悚的消息。
苏清依端着处理伤口的药膏走过来，银链上的七枚玉佩在符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的目光扫过虚拟信纸，突然停在信纸边缘的火漆印上。
那一枚本该完整的玄甲卫专用火漆，右下角缺了小小的一角，形成一个独特的锯齿状缺口。
“雷烈，你看这里。”
苏清依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轻轻拂过那处缺口，“这个形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雷烈顺着她的指尖望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在崔家别院找到的九商盟文件上，加盖的火漆印同样有一个相似的缺口，只是当时他并未在意。
“不可能……”
雷烈的呼吸骤然粗重，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
脊柱里的弹头开始剧烈震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在对这残酷的真相发出愤怒的咆哮。
苏清依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是她之前收集的九商盟文件复印件。
她将其中一份与虚拟信纸上的火漆印对比，两个缺口的形状、角度，甚至连缺口边缘的细微纹路都如出一辙。
“是周明轩。”
苏清依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平静，她的银链突然绷紧，链端的玉佩贴在信纸上，“爷爷的手札里提到过，周明轩在卧龙关战役后，曾秘密接触过九商盟的人。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为了策反，现在看来……”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雷烈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