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一抖,判天笔没有去追徐九难,也没有去对抗白骨龙爪,而是以一种玄奥至极的轨迹,笔走龙蛇,在虚空中急速书写!
写的不是符箓,不是咒文,而是一道……**“债”**字!
一个由纯粹金色裁决之力构成的巨大“债”字,瞬间成型!这“债”字蕴含的不是金钱,而是因果!是孽龙被镇忘川万载的囚禁之债!是血砚宿主以邪法攫取生灵、炼制归尘丹的累累血债!是徐有德九世剖腹取胎的孽债!更是此刻,孽龙尸骸妄图挣脱封印、染指血砚的……不赦之债!
“以孽为墨!以债为凭!判尔——永镇忘川,万劫不复!”
齐风雅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巨大的金色“债”字,带着清算一切因果、镇压万般邪祟的无上威能,后发先至,狠狠印向那道抓向血砚的白骨龙爪,以及龙爪之后,忘川河底那翻腾的庞大阴影!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爆发!金光与死灰色的龙骸死气激烈绞杀!裁决之力与远古龙怨疯狂对撞!整个忘川仿佛被投入了末日熔炉!奈何桥剧烈摇晃,桥体出现巨大裂痕!无数靠近河岸的鬼魂被余波扫中,瞬间魂飞魄散!
白骨龙爪在金色“债”字的镇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腐朽的指骨寸寸崩断!龙爪后的庞大阴影发出一声充满痛苦与不甘的惊天怒吼,翻腾的动作被硬生生遏制,被那巨大的“债”字狠狠压向河底更深的黑暗淤泥之中!
河面波涛汹涌,浊浪排空,如万马奔腾般轰然落下!那一点惨绿的幽光和其中的“九子怨婴丹”,在这惊涛骇浪中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它们无法抵挡这股强大的裁决之力,瞬间被吞噬,光芒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重新沉入河底深处,被翻涌的淤泥掩埋。
而那道如血色流星般疾驰而来的徐九难,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白骨龙爪。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猩红的轨迹,仿佛是地狱中逃出的恶鬼。然而,就在他距离白骨龙爪仅有数丈之遥时,那金色的“债”字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余波,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狠狠地扫中了他!
“哇——!”一声凄厉的混合啼哭骤然响起,这声音既像婴儿的啼哭,又似恶鬼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包裹着徐九难的血光,在这一瞬间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泡一样,不堪一击地分崩离析!原本浓郁的血光,此刻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迅速地溃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眉心处的竖纹,也在这一刹那猛地闭合起来,仿佛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挤压在了一起。然而,在竖纹闭合之后,却留下了一道比之前更深、颜色更暗的细痕,就像是一道深深的伤痕,刻在了他的眉间。
他那双原本漆黑如墨的眼眸,此刻也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迅速地褪去了血色,重新恢复成了婴儿的纯黑。但在那纯黑的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冰冷怨毒,让人不寒而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徐九难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中直直坠落的瞬间,一道霜白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来。这道身影速度极快,宛如鬼魅,让人几乎难以捕捉其踪迹。
眨眼之间,这道身影便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徐九难的下方。定睛一看,原来是齐风雅!只见他面色凝重,眼神犀利,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稳稳地伸展开来。
就在徐九难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一刹那,齐风雅成功地用双手接住了他。然而,当齐风雅的手掌触碰到徐九难那小小的身体时,他的心头却猛地一紧。
这婴儿的身体异常冰凉,仿佛完全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是一块寒冰。而且,他的气息也十分微弱,若有似无,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
更令人震惊的是,徐九难眉心处的那道黑纹,竟然在此时微微蠕动了一下!这黑纹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虽然表面上看似安静,但却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的感觉。
白骨龙爪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崩碎开来。无数细小的骨片如雪花般四散飞舞,然后缓缓地融入了那浑浊的河水之中。随着白骨龙爪的消散,忘川河面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原本汹涌的波涛逐渐平息,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河中央缓缓旋转着,而那些漂浮在河面上的断骨残骸,则像是被遗忘的历史一般,静静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在河底深处,那原本庞大无比的阴影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它也被刚才的力量所震慑。然而,在那阴影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金色“债”字却显得格外醒目。这个“债”字如同永恒的封印一般,深深地烙印在无形的屏障之上,散发出一种镇压万古的裁决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在森罗殿的顶端,阎王爷看着这一幕,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轻轻地抹去嘴角的金血,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齐风雅。此时的齐风雅正站在忘川河边,怀中抱着气息奄奄的徐九难。阎王爷的目光在齐风雅和徐九难之间来回游移,其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
就在这时,白小骨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得不轻。当他看到齐风雅怀里的徐九难时,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大……大人……他……他……”
齐风雅并没有回应白小骨,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落在徐九难眉心的那道深黑色竖痕上。那道竖痕看起来异常深邃,仿佛直通徐九难的内心深处。齐风雅似乎想要透过这道痕迹,看清徐九难内心隐藏的秘密。
而在她的手中,那块血砚残片在她的注视下,竟然缓缓地化为了齑粉。这些齑粉如同细雪一般,簌簌地从她的手中飘落,仿佛是在为这场惨烈的战斗画上一个句号。
当残片彻底粉碎的那一刹那,齐风雅的心头猛地一震,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邪念,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顺着冥冥中的联系,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迅速转移,并最终彻底融入了徐九难眉心的黑纹深处!
血砚,就这样碎了。然而,血砚真正的宿主,或者说,那操控血砚、谋划“归尘”、唤醒孽龙的幕后意志,其最后一点本源烙印,却并未随着血砚的破碎而消散。相反,它就像找到了新的栖息之所一样,将这初生的婴儿视为了新的容器、新的……宿主胚胎!
齐风雅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缓缓地将婴儿塞回了呆若木鸡的白小骨怀里,然后说道:“他死不了。”
白小骨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机械地接过婴儿,眼神茫然地看着齐风雅,仿佛不明白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齐风雅见状,又补充道:“带下去吧。用忘川水,混着你的血,每日喂他三滴。”说完,她转过身去,不再看白小骨和婴儿一眼,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白小骨紧紧地抱着怀中那具冰凉的小身体,仿佛能感觉到那眉心处黑纹中若有若无的邪气正透过肌肤,一点一点地渗入自己的身体。
当听到“忘川水混血”这种喂养方式时,白小骨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齐风雅,声音颤抖着问道:“为……为什么是我的血?”
齐风雅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小骨,缓缓说道:“因为你命硬。”
说完,她不再理会白小骨,径直走向那面立在奈何桥头的招牌。那招牌在刚才的冲击波中竟然依旧屹立不倒,仿佛它本身就拥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齐风雅走到招牌前,拿起那支判天笔,在密密麻麻的业务后面,又添上了一行字:
——新增:孽债清算、远古封印加固、容器托管(高危)。
她瞥了一眼浑浊的忘川河。河底深处,巨大的金色“债”字缓缓沉入黑暗,镇压着那不甘的龙骸。而河床上,一个穿着前朝阎王服饰的虚影,正苦哈哈地、一遍又一遍地打捞着那些被撕碎的作业本。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河面,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贪婪?随即又低下头,继续他永无止境的打捞。
齐风雅收回目光,指尖判天笔微转,寒芒内敛。
“开张,收债。”
【阴司孽债清算指南·判官特批】
12.孽债清算:针对远古邪祟、积年老魔、阴阳巨骗(如:忘川孽龙)所欠因果债、血债、封印破坏债。本判官亲自执笔,以“债”字为印,强制执行。**收费:**视债务规模及镇压难度,收取邪祟本源(如:龙元)、万载怨气结晶或等值天地奇珍(概不赊账)。
13.容器托管(高危):特指被远古邪念、逆天法器(如:血砚)本源烙印寄生的特殊个体(如:徐九难)。托管要求:托管者需命格奇特(如:白小骨之“硬”),每日以忘川水混合自身精血喂养(三滴起)。**风险:**极高。容器随时可能反噬,邪念苏醒不可控,托管者轻则精血枯竭沦为血食,重则魂飞魄散。托管费:无(倒贴)。
14.忘川取水须知:如需自取忘川水(用于高危容器喂养等),请至奈何桥东三里“浊浪亭”登记,领取特制避秽桶。严禁私自下河!违者后果自负(参考条例12,孽债自理)。**注:**打捞前朝阎王作业本属公益活动,不在此限,但需自备工具,安全自负。
15.血债转移声明:凡因本判官执法导致债务转移至无辜容器(如:婴儿徐九难),本殿概不负责后续抚养、心理疏导及邪念清除费用。容器成年后所造新孽,与本殿无关。**建议:**趁早超度(收费另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