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去躲一下!”萧秋水低声道,拉着李相夷闪身钻进了那间客房,迅速掩上门。
客房内光线昏暗,静悄悄的。
两人刚松了口气,以为暂时安全,却几乎同时察觉到屋内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而且这呼吸声急促而微弱,显然主人状态极差。
两人猛地转头,只见房间床上的阴影里,坐着一个青衫男子。
那男子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一手紧紧捂着腹部,指缝间隐隐有暗红色渗出,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或刀剑伤。
他盘腿坐在床上,眼神如同被困的野兽,充满了警惕、阴鸷和一丝绝望般的狠厉。
柳随风看到突然闯入的萧秋水和李相夷,他身体瞬间绷紧。
萧秋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在李相夷身前(虽然他觉得李相夷可能不需要他挡),低声道:“别怕,我们不是官兵……”
而李相夷的目光在接触到柳随风(他尚不知其名)的瞬间,就变得冰冷锐利。
好浓的戾气!
此人绝非善类!
那眼神中的阴毒与不择手段,李相夷再熟悉不过。
这种危险人物,重伤濒死之际,更是如同受伤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噬任何靠近他的人。
留着他,尤其是让他与心思单纯的萧秋水产生交集,绝对是祸非福!
几乎是本能反应,李相夷体内恢复近半的扬州慢内力悄然凝聚于指尖。
五成功力,杀一个重伤的、气息奄奄的“高手”,绰绰有余。
他甚至不需要用剑,一掌足矣。
清除潜在威胁,这是他行走江湖的习惯,尤其是在目前这种特殊时期。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柳随风。
柳随风浑身一僵,他虽重伤,但对危险的直觉却异常敏锐。
他感受到了那股直击灵魂的恐怖杀意。
这杀意之强烈,远超外面那些搜捕他的官兵。
看着戴着面具的李相夷,他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挣扎着想要握紧剑,却发现自己在那股杀意笼罩下,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困难!
就在李相夷指尖微动,欲运起内力将发未发之际——
那股浩瀚、威严的天地意志,再次清晰地降临于李相夷的心神,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禁锢了他即将迸发的内力。
「住手。」
神明的意念简洁而冰冷。
李相夷心神一凛,凝聚的内力硬生生散去,心中又惊又怒:“为何阻我?此獠心术不正,留之必生后患!”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错。
「此人,柳随风,他虽顶替风朗的位置,但却是此界重要因果一环。」
神明的解释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其命运线与萧秋水尚有交织,于后续气运流转,乃至对抗‘魔点’之局,或有可用之处。」
「此时杀之,因果断裂,变数横生,于大局不利。暂且留其性命,静观其变。」
又是大局!又是因果!
李相夷心中冷哼一声,一股烦躁之意涌起。
他厌恶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不能随心所欲的感觉。
但神明的承诺,让他不得不压下这份杀意。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角落里因杀意消失而略微放松、却依旧警惕万分的柳随风,眼神冰冷如刀,仿佛在说:暂且留你狗命。
然后,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隐患”一眼,仿佛对方只是墙角的一堆杂物。
外面的搜捕声渐渐远去,官兵似乎并未发现这间客房。
萧秋水(肖明明)完全没察觉到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致命交锋与天道干预。
他见柳随风伤势严重,又看外面官兵已走,便好心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这位兄台,追兵好像走了。你伤得很重,需要帮忙吗?”
柳随风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萧秋水,又忌惮地瞟了一眼带着面具的李相夷,沙哑着嗓子,挤出一句:“不必……多谢。”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更多。
李相夷冷眼旁观,心中漠然。
既然神明说此人还有用,那便让他再多活几日。
只是,他暗暗记下了这张脸,以及那份令人不喜的阴戾气息。
而柳随风觉得李相夷很眼熟,但却不知道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