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安顺利克复永州,目光扫过城中散落的南明溃兵物资,心中自有计较。
此番拿下永州仅用三日,进军速度远超林察,待后续攻克桂林,陛下必定予以重赏。
届时军中再无人敢以“旧部”身份对他轻慢。
他当即下令清点永州府库以充军需,同时安抚城中百姓稳定人心。
他一面遣人快马赴南京奏报战果,一面派斥候追踪何腾蛟残部的动向,以防其重整兵力反扑。
消息传至桂林时,永历帝正对着满殿金银珠宝焦躁不安。
何腾蛟兵败溃逃的消息如惊雷骤至,他手中的玉如意不慎滑落。
“啪”地坠地摔缺一角,却连捡拾的心思都没有。
他死死盯着殿外不断传来的军情探报,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夏军来势汹汹,他深知桂林已难固守。
殿内宫女们抱持着珠宝箱大气不敢出。
手指被箱角划破流血,也只敢悄悄用袖口擦拭。
太监们则慌忙卷起宫中的名人字画,唯恐动作迟缓被抛下。
这些财物是永历帝最后的依仗,没了它们,他连讨好地方势力以求庇护的资本都将失去。
御膳房烹好的燕窝早已凉透,永历帝却未尝一口。
他只绕着殿中的舆图不停踱步,声音发颤地对身旁近侍催促。
“速传旨意,令陈邦彦即刻引兵前来护驾!”
他满脑子都是逃离的念头:何腾蛟已败,夏军转瞬即至。
若不尽快脱身,恐将被俘。
前番从肇庆奔逃时便险些被追上,此番绝不能再出纰漏。
“陛下!万万不可再遁逃!”瞿式耜匆匆闯入殿中。
“扑通”一声跪地,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赶路的尘土。
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恳切。
他直言桂林城中尚有五千守军,城外焦涟率领的义军亦愿誓死守城。
只需坚守半月,各地义士定会闻讯来援。
“陛下若此时弃城而走,大明社稷便真的荡然无存了!”
瞿式耜望着永历帝,眼中满是痛惜。
他想起去年梧州之事,百姓们跪于皇宫外泣求永历帝留驻。
陛下却趁夜悄悄遁走。
又念及崇祯帝自缢煤山时,尚留下“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的遗诏。
可眼前的永历帝,心中只有自身安危与满殿金银,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瞿式耜挣扎着起身,想去阻拦太监们收拾珠宝。
却被两名太监死死按住双臂。
“瞿大人,陛下即将启程,您莫要阻拦!”太监的语气带着威胁。
“若是耽误了陛下的行程,这个责任您担待得起吗?”
“再敢阻拦,休怪我等无礼!”
永历帝躲在宫女身后,望着瞿式耜苍老而固执的模样。
心中只有恐慌。
他辩解道:“瞿先生,非朕执意要逃。”
“实在是夏军势不可挡,何腾蛟兵败、陈子壮战死,我等根本无力固守!”
他早已忘了陈邦傅此前奏报中“南宁粮少,仅够支撑一月,难以供养朝廷”的提醒。
此刻满脑子只有“前往南宁暂避”的念头。
陈邦彦在南宁有兵马,至少能保他一时安全。
待日后有机可乘,再图复国。
瞿式耜望着永历帝懦弱的模样,心痛如绞。
他深知自己年事已高,手中又无兵权。
根本拦不住一心想逃的皇帝。
而永历帝这一逃,桂林必定大乱。
城中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未过多久,永历帝便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