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是想翻旧账,他不介意把这些事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看看这些士绅所谓的“忠义”。
户部尚书洪旭连忙拾起账册,指尖飞快划过页间,口中低声核算,铅笔在纸上不停标注数字——作为管粮钱的重臣,他对收支最是敏感,很快便算出新法推行后的国库盈余。
洪旭算得,推行摊丁入亩后,今年的农税能收一百二十万两,比去年翻了一倍。
加上商税八十万两、盐税六十万两、铁税四十万两,还有关税二十万两,全年国库能有三百万两收入。
这笔钱足够明年十万大军北伐的军需——军饷一百五十万两,甲胄与弓箭五十万两,粮草八十万两。
还能留出五十万两安置流民,其中三十万两用于给流民分田,每亩发放二斗种子粮。
另外二十万两用于兴修水利。
再拨二十万两修缮江淮的河堤,把高邮段、扬州段都用青砖砌好。
最后留三十万两加强江南的防务,在衢州、金华修筑两座堡垒,每座堡垒配备五十门红衣大炮。
这些举措都是为了防备孙可望明年东窜。
如此一来,军需、民生、防务便都能顾全,连国库还能剩下十万两作为应急之资。
算完这些,洪旭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连腰杆都直了几分。
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兵部尚书张家玉皱眉思索片刻,手指在袖中轻轻捻动,语气渐渐缓和,眼中的急切也散去几分——他虽认同新法能解军需,却担心守旧文人的非议与孙可望的趁机挑拨。
张家玉道,此法确实是良策,可那些守旧的文人恐怕会非议。
他们会说陛下擅自更改祖制,违背“轻徭薄赋”的祖训。
孙可望那边,说不定也会拿“苛待士绅”做文章,派人去江南拉拢徐茂才、钱之俊这些人。
给他们封官许愿,比如封个知府、知州之类的官职,搅乱大夏的后方。
郑森眼中闪过一丝亮彩,抬手抚过腰间玉带,玉带扣上的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他不仅要为张居正正名,更要借先贤之名彰显大夏新政的正统与利民之心。
郑森道,张居正当年推行一条鞭法,裁汰冗余官员、整顿赋税制度,让百姓的负担减轻了三成,国库收入增加了两倍。
可就是这样一位能臣,却因触动权贵利益,死后被万历帝抄家,儿子张敬修被逼得自缢身亡,子孙也被流放到云南。
到最后,张居正连个公正的评价都没得到。
如今大夏要为张居正正名——他传下旨意,追封张居正为“江陵国公”,爵位世袭罔替,赐谥号“文忠”。
张居正的曾孙张允修,若愿意来南京,便授他从五品翰林院侍读之职,让他入史馆修撰《明史》。
张家子孙年满十岁者,可进入南京国子监读书,免除学费,每月还发放二两银子的生活费。
学业优异者,由吏部优先任用,授以京官或地方官之职。
郑森道,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大夏,继承的是先贤的志向,推行的是利于百姓的政策。
绝不是孙可望那种急于称王、搜刮土司的草莽之辈能比的。
“陛下圣明!”阶下诸臣齐齐躬身,官袍摩擦青砖的声响整齐划一,如风吹过麦田。
堂内先前的沉郁尽数消散,连烛火都似比之前亮了几分,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神采。
今年的赋税难题已然解决,连带着对孙可望明年东窜的忌惮,也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