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已经道过谢了,我也接受了,不必这么客气。”
伊毅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地回视她。
王雅琪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但还是坚持说道:
“谢谢你救了晓茉,陈、李两位神医刚才为晓茉诊治后明确说了,如果不是送医前有人用极高明的手法处理了她的脑部伤势,减缓了淤血扩散,她根本撑不到医院。
我……我误会你了,当时不该那样对你动手。对不起!”
她的道歉算不上多么恳切动人,却也算是真诚,以她的身份和性格,能说出这番话,已是极大的让步。
伊毅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近乎客套的笑容:
“王小姐客气了。道谢,我收到了,那些药材便是很好的谢礼;道歉,我也接受了。
救李晓茉小姐,是当时情况危急,我力所能及之事,谈不上多大恩情。
你那一脚……既然歉礼我也收了,此事便就此揭过,我原谅你了。”
他的话语清晰,逻辑分明,态度堪称大度。
但王雅琪却敏锐地感觉到,在这份看似宽容的态度之下,是一种泾渭分明的疏离。
他不计较,并非因为释怀,而是似乎,懒得与她以及她背后的王家再有更多瓜葛。
这种感觉让王雅琪心中莫名一堵。
她压下心头的不适,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她再度放软了姿态,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乎从未有过的请求语气:
“伊先生,既然你之前有能力稳住晓茉最危险的脑部伤势,不知~不知你现在是否还有办法?
两位神医说,晓茉可能要好几年,甚至更久才能醒来,我恳求你,若能施以援手,王家必有重谢!”
说着王雅琪对伊毅再次鞠躬请求。
“别……”
伊毅静静地听她说完,脸上的不变笑容顿时僵住,赶忙下床扶起鞠躬不起的王雅琪。
这个礼,受不得!
他苦笑着轻轻抬了抬自己被高分子支具牢牢固定住的右臂,动作有些艰难。
“王小姐,你的请求,我听到了。且不说我是否真有办法唤醒李小姐,就算有……”
他顿了顿,用左手拿过床头的病历本,翻开,指着上面的X光片和诊断说明。
“我的右手桡骨,严重骨裂,近乎折断,医生说,正常愈合需要至少一年。
就算有你们送来的珍贵药材辅助,没有三个月,也绝无可能恢复如初。
而这‘回神手’……哦,就是我之前尝试为李小姐疏导脑部淤血的手法,极其精细的操作,对手指的稳定、灵敏、力量要求极高。”
他看向王雅琪,眼神坦诚得近乎残酷,而且他还隐瞒了需要内气负责的情况,继续补充:
“且不说我现在重伤在身,无力施为,就算三个月后,骨头长好了,谁又能保证,经历过如此重创的手臂,神经和经络能完全恢复,还能施展出那般需要精微控制的手法?
一旦按摩出错或有其他差池,令妹脑部神经受损,这个责任,我担待不起。”
他句句在理,字字坦诚,没有丝毫推诿或是拿捏的姿态,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他废了,至少短期内,无法再进行那种精细的治疗。
王雅琪看着他那包裹严实的手臂,听着他合情合理的分析,心中那点怀疑和侥幸彻底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