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炒饭?那是每个厨师的基本功,更是他闭着眼睛都能炒出花来的看家本领!
炉火,轰然燃起。
陈新元那边动作极快。
他选了一口厚底大铁锅,大火烧得锅底泛出青烟。
隔夜的米饭被他熟练地打散,鸡蛋液滑入滚烫的猪油中,滋啦~一声,瞬间膨胀成金灿灿的蛋花。
他手腕翻飞,米饭倾泻而下,铁勺与锅壁碰撞出密集的脆响,盐、少许葱花,颠锅!
米粒裹着蛋液在火焰上方划出完美的弧线,热气蒸腾,香气四溢。
不过三两分钟,一盘色泽金黄、粒粒分明、热气腾腾的蛋炒饭便已出锅,被他重重顿在料理台上,挑衅地看向伊毅。
反观伊毅,动作却显得‘慢条斯理’。
他选了一口中等大小的炒锅,火焰不大不小,是温吞的蓝色。
他没用隔夜饭,而是取了一小碗刚煮好、尚带余温的新鲜米饭,用筷子耐心地、一点点地拨散开,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
接着,他打了两个鸡蛋,蛋液入碗,只加了一点点清水和盐,用筷子朝一个方向缓慢搅打,直到蛋液细腻均匀,不见一丝泡沫。
锅烧热,倒入浅浅一层清澈的、刚熬好不久的新鲜猪油,油温升到五成热,微微起烟时,伊毅将打好的蛋液缓缓倒入。
蛋液并未像陈新元炒的那样瞬间膨胀成块,而是在温油中徐徐凝固,形成大片大片嫩滑、均匀、薄如蝉翼的金黄色蛋片。
就在蛋片将凝未凝、最是柔嫩的时刻,伊毅手腕一抖,散开的温米饭精准落入锅中,覆盖在蛋片之上。
他没有立刻翻炒,而是让米饭在蛋片的余温下静置了几秒,让米粒充分吸收蛋香和油香,然后,才用炒勺的背部,以极轻、极柔的力道,顺着锅边缓缓推动。
没有激烈的颠锅,没有铁勺碰撞的噪音,只有米粒与蛋片在温热的油中温柔缠绵的细微声响,盐粒在他指尖捻开,均匀撒落,最后,才是一小把翠绿欲滴的葱花。
他炒的时间,比陈新元长了近一倍。
当那一盘蛋炒饭最终盛出时,颜色远不如陈新元那盘金黄耀眼,反而显得清淡许多。
米粒保持着圆润饱满的形态,蛋是细碎的薄片,均匀地附着在每一粒米饭上,青葱点缀其间,色泽温润柔和,像一幅安静的画。
陈新元身后又传来压抑不住的嗤笑:
“嗤~炒个蛋炒饭磨磨蹭蹭,颜色都炒没了,装神弄鬼!”
伊毅恍若未闻,将两盘蛋炒饭并排放在长条料理台上,旁边放好一叠小碗和勺子:
“诸位,请。”
帮厨们互相看看,在陈新元允许的目光下,纷纷拿起碗勺,大部分人自然是先涌向了陈新元那盘金灿灿、香气霸道的炒饭。
“嗯!香!锅气十足!”
“陈师傅这火候绝了!米粒干爽弹牙!”
“油亮油亮的,看着就有食欲!”
赞叹声不绝于耳,陈新元嘴角得意地上扬,抱着手臂,斜睨着伊毅那盘‘寡淡’的炒饭。
轮到品尝伊毅的炒饭了,帮厨们带着几分好奇,更多的是不以为然,舀起一小勺,送入口中。
下一刻,整个厨房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尝了伊毅炒饭的帮厨,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原本还带着挑剔或敷衍的眼神,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所取代。
他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勺子里剩下的几粒米饭,又猛地看向那盘看似普通的炒饭。
一个年轻帮厨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米……怎么这么香?这么甜?”
“蛋!这蛋……嫩得……像云一样,一点腥气都没有!全化在饭里了!”
另一个帮厨喃喃自语,仿佛第一次认识鸡蛋的味道。
“油呢?明明看着没什么油光,怎么吃到嘴里这么润?这么香?是猪油!可这猪油香得……一点都不腻!”
一个老成的帮厨细细咀嚼着,满脸都是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
“还有这口感……米粒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蛋,软软的,里面却是弹的,糯的,甜丝丝的……一粒是一粒,可它们又好像抱在一起……这火候……”
说话的人已经词穷,只剩下满眼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