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毅点点头,随意地从手提箱里拿出十沓崭新的万元钞票,推到经理面前:
“好,剩下的不用找了。”
十万块买一堆基础药材,这两千“小费”给得也算另类的大方。
就在伊毅接过伙计递来的、用普通牛皮纸包裹好的药材时,牧玉枢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那堆价值三百万的“宝贝”,在女伴的恭维和伙计的簇拥下,志得意满地准备离开。
他故意昂着头,像只斗胜的公鸡,再次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剜了伊毅一下,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鄙夷——看吧,穷鬼,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伊毅拎着自己那包轻飘飘的药材,与抱着沉重“珍宝”的牧玉枢擦肩而过。
就在两人身体交错的那一刹那,伊毅的脚步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他的嘴唇几乎没动,一丝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的低语,如同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地钻进了牧玉枢的耳朵里:
“牧少爷果然豪气干云。
就是不知道,您买这些回去,是打算当柴火烧呢,还是准备砌个药柜当摆设?
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语气平淡无波,
“刚才忘了说,那参,年份是足,可惜主根有道裂痕,精气外泄得,药力有些不足啊。
恭喜您,淘到宝了。”
牧玉枢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冻僵,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
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水晶盒里那株被他视作战利品和实力象征的野山参根部。
在明亮的灯光下,刚才被锦缎衬托、又被购买时的狂热冲昏头脑而忽略掉的地方——
一道比较明显的陈旧暗褐色裂痕,此刻仿佛一道丑陋的伤疤,无比刺眼地暴露在他眼前!
他也不想想真正完好的百年野山参哪次出现不是价值千万,他还以为是捡漏了,没想到是打眼了。
但长春堂也没错,这种有瑕疵的药材他们确实降价了,而且也是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你~你~你!”
牧玉枢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180万!整整180万!
买了个中看不中用的残次品?!
还被这该死的赘婿当众点破!
巨大的羞愤和被愚弄的狂怒瞬间吞噬了他,他抱着昂贵药材盒子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关节捏得发白,恨不得立刻将手里的东西连同那个阴险的赘婿一起砸个粉碎!
然而,伊毅早已拎着他那袋只值十万块的普通药材,步履从容地走出了长春堂厚重的大门,将那身后凝固的难堪、死寂的震惊和即将爆发的风暴,彻底隔绝在药香弥漫的殿堂之内。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运城略显喧嚣的街道上。
伊毅掂了掂手中牛皮纸包着的药材,分量很轻,远不如那手提箱里的钞票沉重,却让他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心。
脑海里掠过牧玉枢最后那张由红转青、由青变白、精彩纷呈如同开了染坊的脸,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舒畅感。
“黄芪补气,当归活血……配着老母鸡,小火慢炖上四个时辰……”
他低声自语,药膳的配方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发动汽车去了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