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谷的空气突然凝固,昆仑镜镜面的裂纹骤然亮起刺目白光,比东荒汤谷的朝阳更盛三分。
白光穿透谷顶的沙层,将整个沉月谷染成一片纯白,灵均的八尾狐火在这光芒中竟显得黯淡,连不周山遗骨上的混沌黑气都被压得缩成细线,贴在白骨表面微微颤抖。
“小心!”
灵均急忙将阿若与离朱护在身后,八尾在周身凝成金红相间的光盾。
可白光的力量远超想象,光盾刚触到白光就如冰雪消融般化开,三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中传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沉月谷的沙地、昆仑镜的轮廓、穷奇的虚影,都在白光中化作细碎的光斑,下一刻,他们便双脚落地,踩在一片松软的青草地里。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梧桐花香,耳边传来潺潺溪水声,还有族人们清脆的笑语。
灵均猛地睁眼,眼前竟是记忆中的青丘墟!溪边的梧桐林枝繁叶茂,七名青丘族人正蹲在溪边浣纱,素色布衣在风中轻轻飘动,木槌捶打衣物的声响与笑声交织,像极了百年前青丘未遭劫难时的模样。
“灵均,你回来啦。”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梧桐树下传来。灵均转头望去,母亲身着淡粉布衣,手中握着他儿时最喜欢的狐尾草编织的玩具,正站在三株梧桐苗旁朝着他招手。
那三株梧桐苗是他七岁时亲手种下的,此刻已长到两人合抱粗,枝桠上还挂着他当年系上的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晃。
阿若与离朱此刻竟不见踪影,周围只有青丘墟的景象,连一丝混沌黑气的痕迹都没有。
灵均的指尖微微颤动,狐火在掌心凝成一点微光,却又缓缓散去——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母亲眼角的细纹、梧桐树上的红绳、溪边族人的笑容,都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连他左腕上儿时留下的疤痕,在这幻象中都清晰可见。
“傻孩子,怎么站着不动?”
母亲走上前,伸手想碰他的脸颊,指尖带着熟悉的温暖,“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快过来,我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桑果,就放在木屋的窗台上,还带着晨露呢。”
灵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脚步竟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半步。
他太想念这场景了,百年间颠沛流离,无数个夜晚,他都在梦中回到这样的青丘墟——没有狰兽的袭击,没有穷奇卫的追杀,族人们安康,母亲还在,一切都如最初的模样。
可就在母亲的指尖即将触到他脸颊时,灵均的目光突然扫过母亲身后的梧桐树干。
树干的阴影里,竟藏着半只漆黑的爪尖,爪尖泛着幽绿的光,指甲缝里还沾着细碎的狐毛——那是穷奇爪牙的特征,与当年袭击青丘墟的狰兽爪牙截然不同,却带着更浓郁的混沌邪气。
“你不是我娘。”
灵均猛地后退半步,八尾骤然展开,金红狐火在周身暴涨,“我娘的布衣袖口,绣着三朵青丘莲,而你没有;
我娘的指尖有浣纱留下的薄茧,而你没有;最重要的是,我娘绝不会在梧桐树下留这么明显的破绽。”
“哦?倒是比我想的聪明些。”
母亲的笑容突然扭曲,原本温柔的面容渐渐化作黑气,露出底下狰狞的穷奇爪牙——那爪牙足有丈长,漆黑的毛发间缠着混沌黑气,眼底泛着幽绿的光,正是穷奇麾下最凶戾的“影爪卫”。
它的利爪猛地挥向灵均,爪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取灵均的眉心。
“早就知道是幻象!”
灵均的九尾同时横扫,金红狐火凝成十道锋利的光刃,狠狠斩向影爪卫的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