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鸟窟的穹顶垂着千百柱石钟乳,乳尖垂落的水珠敲在地面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竟顺着石板纹路漫开,在中央汇成一幅浅浅的五域版图。
东荒的汤谷映着微光,南荒的丹穴山泛着赤晕,西荒的昆仑墟凝着冷霜,北荒的幽都裹着黑雾,唯有中荒的青丘墟处,水珠聚而不散,像颗悬而未落的泪。
灵均将镇元石搁在石桌中央,那拳头大的晶石刚触到桌面,周围的水珠便突然震颤,版图上的五域纹路竟同时亮起,与石中帝俊残魂的气息遥相呼应。
他八尾轻垂,狐火在尾尖凝成细碎的金芒,扫过石桌边缘刻着的上古符文:“伯益先生的残魂说,山海箭需五物为基,少一样都成不了气候。”
话音刚落,沧澜便从袖中取出一方白玉碟。
这鲛人少女的指尖泛着淡蓝鳞光,她咬着下唇,银白的指甲在腕间轻轻一划,三滴莹白的泪珠便顺着腕骨滚落,滴在玉碟中时,竟未散开,反而在碟底凝成三颗圆滚滚的珠子,珠身映着窟顶的石钟乳,泛着细碎的虹光。
“我族古籍载,鲛人泪遇天地灵气能化珠,珠锐可破金石,正好作箭镞。”
她声音软中带韧,指尖轻弹玉碟,三颗珠子弹起时,竟在空中留下三道淡蓝的光痕,“只是这珠需借雷泽的避雷石淬过,否则挡不住混沌的黑气。”
离朱正把玩着腰间的雷鸟羽箭,闻言突然笑出声,青金色的羽翼在身后扇了扇,带起的风让石桌上的水珠微微晃动:“避雷石我恰巧有三块,前日从雷泽带回的,就藏在箭囊里。
倒是沧澜姑娘,割腕取泪不痛吗?”
沧澜脸颊微红,将玉碟推到灵均面前:“为护大荒,这点痛算不得什么。
当年我姐姐沧湄为引鲛人退敌,曾自剖尾鳍取鲛珠,比我这凶险百倍。”
她话音未落,跂阳已提着竹篓跨步上前。
这交胫国汉子的膝盖反折如弓,行走时却稳如磐石,竹篓里的紫色小草在他动作间轻轻晃动,草叶上的露珠沾着细碎的光。
他伸手取出一株,草茎在指间转了个圈,紫色的花瓣便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细如发丝的金线:“这是交胫国的同心草,长在丹穴山北坡的熔岩缝里,需用晨露养足九九八十一天。
它能随持箭人的心意转弯,就算敌人躲在石后,箭也能绕过去伤他。”
阿若伸手碰了碰草叶,指尖刚触到金线,草茎便突然缠上她的指节,像是有灵性般。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转头看向灵均:“只是这草性烈,寻常灵力融不进箭身,需用能镇住它的火焰裹着才行。”
“这便用开明兽的魂火。”
灵均话音刚落,阿若已将怀中的开明兽图腾放在石桌上。
那青铜铸就的兽首六目齐亮,绿色的火焰从兽口涌出,落在石桌中央时,竟不烧衣物,只绕着同心草轻轻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