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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亵渎之门(上)(1 / 2)

眼前的巨炮已只剩残骸,如同被远古巨神硬生生掰断的脊椎,以扭曲而无望的姿态斜插在焦黑的废墟之上。

断裂的炮管边缘,暗绿色的腐蚀性黏液如同垂死巨兽的涎水,缓慢而粘稠地滴落,砸在下方厚厚一层由虫族体液、组织碎片和金属熔渣混合而成的、散发着恶臭的虫胶地面上。每一次滴落,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缕缕刺鼻的白烟升腾而起,融入这片被死亡与毁灭笼罩的空气。那白烟都带着一种如同腐败蜂蜜混合硫磺的诡异气味,吸入肺中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

空气沉甸甸的,仿佛凝固的铅块,压在现场每一个人的肩头。弥漫的尘埃,混合着生物组织被高能武器烧焦后特有的、如同焚烧垃圾场混合着腐烂内脏的恶臭,顽固地堵塞着鼻腔和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砂砾和毒气。废墟间偶尔有未熄灭的细小电弧在断裂的线缆上跳跃,发出“噼啪”的微响,更添几分死寂中的诡异。远处,依稀还能听到零星的爆炸声和虫类尖锐的嘶鸣,但都显得遥远而模糊,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这片刚刚经历过炼狱般战斗的区域,暂时陷入了一种暴风雨过后、令人不安的宁静。

众人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聚焦在广场中央——那里,原本是生体巨炮那庞大无匹的复合基座所在之处。

如今,整个基座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超过十余米的、垂直向下张开的巨大地洞,就像一张通往地狱深处的、沉默的巨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洞口边缘的土壤和金属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熔融状态,仿佛被某种超越常规物理法则的力量瞬间瓦解、吞噬。

地洞的边缘向下也还不是坚硬的石质,而是覆盖着一层令人作呕的、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生物质。这层厚重的生物质如同活物的内脏外翻,扭曲、凝结成螺旋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的表面布满了粘稠的黏液和凸起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皮下蠕动。

阶梯的边缘,一些尚未完全凝固的生物组织如同融化的蜡油般缓缓滴落,坠入下方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那黑暗其中仿佛有某种粘稠的、流动的东西在缓慢搅动,偶尔反射出洞口投下的微光,泛起一丝油腻的、非自然的色泽。

站在洞口边缘,就有一股声浪,像是从深渊底部汹涌而来。其中混合着源核反应堆特有的、低沉而规律的“嗡——嗡——”轰鸣,以及无数细小虫肢在粘液中爬行摩擦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沙”声,还有粘稠液体鼓泡破裂的“咕嘟……咕嘟……”。这些声音交织成一片宏大、低沉、充满亵渎意味的合奏,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恶魔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不断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和理智。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有机物、高浓度臭氧和某种信息素腥气的热风,从洞底持续不断地吹拂上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暖意,拂过众人布满汗水和污垢的脸庞。

“入……入口……他娘的……总算……是开了?”拉格夫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拄着那把沾满虫族绿血和碎甲的冲击锤斧,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带出一丝暗红的血沫,溅落在脚下粘腻的虫胶上,迅速被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他的石牙野猪石梆梆趴在他脚边,原本刚硬的岩石甲壳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和腐蚀痕迹,好几处甲壳甚至翻卷起来,露出弱的气息,发出“哼唧……哼唧……”的低鸣,仿佛也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它的一只眼睛紧闭着,头顶的伤痕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类似树脂的硬化分泌物,显然伤势不轻。

不远处,莱因哈特教授背靠着一根断裂扭曲的巨大钢梁。这位以坚韧刚毅着称的战斗大师,此刻胸膛也在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他那件焦黑破损、多处撕裂的作战服,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

他的左肩护甲完全碎裂,露出带有毒素。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牵扯着身体接近极限后带来的、深入骨髓的酸痛。他的眼神虽然依旧锐利,依旧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环境,但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紧抿的嘴唇边缘也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迹。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那里套着的、用来引导和控制异兽能量的指环,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

戴丽被兰德斯小心翼翼地扶着,坐在一块相对干净、尚能辨认出是炮塔装甲碎片的石头上。她的脸色惨白得如同精致的瓷器,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密的阴影。反复透支精神力带来的剧烈眩晕和撕裂般的头痛,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让她几乎无法保持清醒。她的指尖冰凉,微微颤抖,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兰德斯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依靠在自己身上,那种虚弱感让他心头一紧。

兰德斯则半蹲在戴丽身旁,一只手稳稳地扶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拄着机械阔剑,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尽管他自己也同样脚步虚浮,脸色透着不健康的青白。

先前在源核反应堆的外部强行使用那柄异骨武器进行超负荷攻击,带来的可怕反噬和虚弱感深入骨髓,如同跗骨之蛆,即使使用了希尔雷格教授给的强效体力回复剂,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般的疼痛,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波侵袭着他,让他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连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心悸,视野边缘偶尔会闪过细小的、扭曲的黑影,那是精神严重透支和异种能量侵蚀的征兆。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警惕,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深不见底的地洞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堂正青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深蓝色的军服撕裂多处,露出内里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软甲衬里。他脸上不可避免地沾着烟尘和几道细微的血痕,但气息却依然如同磐石般沉稳,腰背挺得笔直,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戒。他刚刚解除了笼罩在堂雨晴周身的淡金色能量屏障——那屏障在抵挡巨炮冲击波和后续虫群袭击时消耗巨大,此刻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但解除屏障的同时,他的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手,却如同铁钳般,更加紧密而强势地搭在了堂雨晴纤细的肩膀上,将她半拢在自己身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隔绝,阻断了堂雨晴与其他任何可能的接触。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不仅警惕着外部的威胁,也隐隐包含着对队伍内部某些人的审视。

堂雨晴本人则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边脸颊,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投下浓密的阴影,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恐惧、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在刚才的战斗中,她似乎并未直接参与,但她的存在本身,就仿佛一个无声的漩涡,吸引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注和暗流。偶尔,当她抬起头,飞快地瞥一眼那幽深的地洞,或是看向兰德斯的方向时,她那清澈的眼眸深处,会闪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混杂着茫然、恐惧,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异样光泽,但旋即又迅速隐没在低垂的眼帘之后。

“老范!别心疼你那破胳膊了!先给我装弹!快!这鬼地方谁知道下一秒会冒出什么!”萨克教授拍打着作战服上厚厚的污秽——有虫血,有泥土,有金属碎屑——他动作粗鲁地把几个打空了、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的炮匣,一股脑儿地杵到范德尔教授面前。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粗犷,试图驱散弥漫在队伍中的沉重气氛,但眼神深处同样布满了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焦虑。

范德尔教授正心疼地检查着自己那条冒着淡淡青烟、关节处不时迸射出细小电火花的左手机械义肢。精密加工的金属手指此刻有些不听使唤地微微抽搐,肘部的一个主要传动关节明显变形,露出里面烧焦的线路和断裂的纤维束。听到萨克的催促,他布满油污和汗水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但还是立刻放下工具,用仅存的、有些颤抖的右手,快速而精准地从腰间的弹药包里掏出备用能量匣和备用弹药,塞进萨克递来的弹匣里,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刚经历恶战的学者。“动作轻点!萨克!这‘破胳膊’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回去修起来麻烦着呢!”范德尔一边装弹一边嘟囔,试图用抱怨来掩饰内心的担忧,“能量回路烧了起码三组,主液压管泄漏……见鬼,这得花多少贡献点才能修好……”

尼古拉斯教授则愁眉苦脸地蹲在地洞边缘,手里的便携式高能光谱探测仪对准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仪器的屏幕上,代表能量流、生物信号和环境参数的各种线条和波形正在疯狂地扭曲、跳跃、交叉舞动,像是一群陷入癫狂的毒蛇,完全无法解读出清晰稳定的信息。刺耳的警报声时不时响起,又被尼古拉斯教授烦躁地按掉。

他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能量场极度紊乱……生物信号强度……天啊,这被严重干扰了,波动幅度超过了安全阈值百分之三百!这鬼阶梯的结构也不稳定,内部生物活性读数高得吓人,随时可能发生形态变化或者……孵化出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握着探测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不断调整着探测模式和滤波参数,试图从那片混乱的数据海洋中提取出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但都徒劳无功。

只有艾尔维斯教授显得与这地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他不知何时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和炭笔,正专注地在一页纸上快速勾勒着线条。他微微歪着头,眼神锐利而投入,仿佛周围弥漫的死亡气息和深渊般的鸣动呓语都与他无关。炭笔在粗糙的纸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与周遭的环境形成奇异的反差。他的姿态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正在记录某种神圣的意象,而非毁灭与死亡的景色。

兰德斯注意到他的举动,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感和脑海中的刺痛,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