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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拉格夫的大秘密(下)(1 / 2)

远处的教学楼早已陷入黑暗,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如同守夜人疲惫的眼睛。这片白日里充满活力的区域,此刻被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所笼罩,唯有不知名的夏虫在角落发出断续的鸣叫,更反衬出夜的深沉。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学院一角那处被古老紫藤花架半掩着的石桌石凳旁,空气却紧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三个身影——兰德斯、戴丽和拉格夫——构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兰德斯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戴丽则维持着环抱双臂的姿势,冰蓝色的眼眸在月色下泛着审视的冷光;而刚刚抛出自己“异界来客”身份的拉格夫,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嗯?”

如同条件反射,更如同在深渊边缘被猛地推了一把,刚刚闻言的兰德斯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拉格夫语气中那份虽是刻意营造的、但沉甸甸的凝重和挥之不去的神秘感,却实在地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心中最柔软、最不经防护的角落。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颈后的寒毛根根立起。几乎是完全未经大脑思考,纯粹是本能驱使,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乎要破音的紧张和急切:

“雨晴怎么了?她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你发现有亚瑟·芬特的人盯上她了?”

那一声脱口而出的“雨晴”,自然而亲昵,失去了往日称呼“堂雨晴”时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戴丽那双敏锐的耳朵。她抱着手臂的姿势未变,甚至连指尖敲击臂弯的节奏都没有丝毫紊乱,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眯了一下。那目光中有一丝极其细微、复杂难言的情绪——混杂着“果然如此”的了然、几分难以言喻的调侃,以及一缕被理智强行压下、却依旧存在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幽怨——如同投入万年冰湖的一颗微小石子,在她眼底最深处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波澜。她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地,但在眼下这落针可闻的安静环境里,却足以清晰地传入另外两人的耳中。

那声轻哼里,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也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近乎自嘲的意味。她将目光转向拉格夫,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力量,巧妙地打断了兰德斯的失态,也将话题的焦点重新拉回:

“看,某人都开始直接叫‘雨晴’了……连敬语都省了。”她的语调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字里行间那微妙的促狭,却像小刷子一样轻轻搔刮着空气,“看来,某些人潜意识里的关切程度,远比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要深刻得多嘛。”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动作优雅而带着一丝冷感,“好了,某人先别自己吓自己。让拉格夫把话说完吧,看他到底还藏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发现’。”

拉格夫此刻完全无暇理会戴丽话语里那些微妙的情感博弈。他的注意力,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完全集中在了自己即将抛出的、那个足以颠覆认知的重磅炸弹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氧气都吸入肺中,以此来支撑接下来这个石破天惊的论断。他环视着两人,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然后,他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得如同在宣读判决书,抛出了他今晚最震撼的猜测:

“关于堂雨晴,我怀疑她的皇室支脉……不,”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大,带着一种否定之前所有保守估计的决绝,仿佛之前的猜测还远远不够大胆,“我怀疑,皇室最初的先祖,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在某个极为遥远的、历史记载早已模糊不清的年代,整个皇室的核心成员群体……”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让悬念在寂静的夜空中发酵,让无形的压力在三人之间累积,然后才如同投下决定战局的深水炸弹般,用尽全身力气宣告:

“很可能都是来自于我那个世界的穿越者!一个规模不小的、有组织或者至少是家族式的穿越者集团!”

“什么?!”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兰德斯和戴丽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当头劈中,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明显变了调。这一次,他们脸上那经过严格训练、用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平静面具,彻底碎裂了,被一种远比听到拉格夫坦白自己异界身份时更加强烈、更加根本性的惊骇所取代。那是一种源于认知根基被动摇的茫然与失措。

兰德斯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嘴巴无意识地微张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他身体前倾,一只手甚至无意识地按在了冰冷的石桌上。戴丽那仿佛任何风浪都无法让其动容的冷静面具,也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如同冰面开裂般的裂痕。她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写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难以置信。

一个拉格夫这样的穿越者,其存在本身已经足够离奇,足以让他们消化许久。而现在,拉格夫竟然告诉他们,可能有一大家子、甚至是一个家族集团的人,在不知多少年前就穿越了过来?而且一来就占据了这片土地的统治阶层,成为了延续至今的皇室始祖?!这已经超出了“离奇”的范畴,简直是在从根本上颠覆他们对于历史、对于世界起源、对于自身所处文明的所有认知!

看着两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他预期之中、甚至犹有过之的“正常”震惊反应,拉格夫似乎找回了一点作为“秘密揭露者”的掌控感和成就感。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看我发现了什么”的兴奋、以及对自己推理笃定的神情,开始条分缕析地、如同展示珍宝般抛出他精心构建的证据链:

“第一,语言痕迹!这是最直接、最无法辩驳的证据!”拉格夫猛地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们还记得不久之前,堂雨晴在湖边亭子里与我们闲聊时,偶尔提及的那些所谓的‘家学’、‘古籍’吗?她当时信口引用的那些古代文言和诗句!什么‘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什么‘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其精炼至极的遣词造句、独特而富有韵律的节奏感、以及字里行间所蕴含的那种深邃意境和哲学思考,跟我那个世界源远流长、传承了数千年的古诗文高度吻合!不,不仅仅是吻合,简直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越说越激动,手臂不由自主地挥舞起来,试图加强语气:“不瞒你们说,有些流传在我们那个世界堪称家喻户晓的名句,我甚至能在我们小学、中学的语文教材上面,找到一字不差的原文!你们觉得,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明体系下,独立发展出如此高度相似、甚至连具体字句都几乎分毫不差的文学瑰宝,这能是简单的‘巧合’二字能解释的吗?这概率,比连续被雷劈中一百次还要低!”

他紧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声音因为发现了关键破绽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第二,这才是最致命、最无法绕开的疑点——文化断层!”他目光炯炯,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两人,试图将自己的发现烙印进他们的脑海,“最关键的是!堂雨晴所引用的这些内容,无论是那些高雅深邃、充满先贤智慧的古代诗文,还是她偶尔在不经意间蹦出来的那些通俗易懂、甚至带着点戏谑搞怪意味的‘网络热梗’——比如‘栓q’、‘我好了’、‘YYdS’之类的——在我们眼下这个世界的通识教育体系、历史传承记载里,其实完全不存在!是的,完全!从最古老、最权威的宗派秘传典籍,到最新出版的学院通用课本,没有任何相关的、哪怕只言片语的传承记载!这些博大精深的文化和俚俗活泼的梗,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放置到了堂雨晴的‘家学’之中,与我们所知的外部世界历史彻底割裂开来!这绝不是用‘巧合’或者‘失传’能轻易搪塞过去的!这是横亘在历史中的、一个巨大无比的文化断层!”

拉格夫越说越是亢奋,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几乎要凑到兰德斯和戴丽的面前,仿佛要揭示一个埋藏千古的终极秘密:“甚至!我们再往更深、更根本的地方去想一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现终极证据时的、难以抑制的微颤,“你们有没有仔细琢磨、分析过我们皇国目前使用的官方通用语言?不仅仅是词汇,而是它的底层结构!它的拼写规则——那种独特的音节组合方式?它的语法结构——主谓宾的固定位置,时态与语态的变化规律?还有那些最核心、最基础、几乎不会随着时间变迁而轻易改变的根词汇发音——比如表示‘我’、‘你’、‘是’、‘有’、‘来’、‘去’这些概念的最基本词汇的发音?”

他再次刻意地停顿,留给两人思考和回味的时间,让他们的大脑去处理这个更为宏大的命题,然后才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无比清晰的音量,缓缓道出他思考良久的结论:“如果你们抛开习惯,以一个纯粹语言学者的角度去冷静地听,去客观地分析,就会发现,我们此刻所说的语言,其骨骼与脉络,都跟我那个世界的一种主要语言——我们称之为‘中文’——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和……无法忽视的、仿佛同源分化般的演化痕迹!这绝非两个独立文明自然演化、偶有雷同所能解释!这更像是什么?更像是一棵参天大树的主干在某场浩劫中被齐根砍断、遗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但它的根系和一部分最坚韧的枝桠,却顽强地存活下来,并在这片异世界的全新土壤里,汲取养分,重新生长,最终演化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棵‘语言之树’!”

拉格夫猛地放下手,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一种“真相只有一个”的侦探般的笃定与自豪,以一种斩钉截铁、不容反驳的语气总结道:“所以说,皇室早期核心成员是来自我那个世界的穿越者家族,绝非我拉格夫脑子发热、异想天开,或者是什么空穴来风!

“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完美串联起所有诡异线索——从堂雨晴口中那些无源之水的诗句热梗,到横亘在历史中的巨大文化断层,再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所使用的、仿佛无根之木的官方语言——最符合逻辑、最能自圆其说、也是最有力的解释!

“他们,在遥远的过去,带来了他们的语言基石、他们的文化碎片、他们的……所谓的‘家学’传承!”

石凳旁,陷入了长久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夜风吹拂紫藤叶片发出的沙沙声响,此刻听来,仿佛变成了历史深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正在低吟着这个足以撼动整个国度存在根基的惊天秘密。兰德斯和戴丽如同两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石雕,久久地维持着极度震惊的表情,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正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消化着拉格夫抛出的这颗超级震撼弹。这个关于堂雨晴个人、更关乎整个皇室起源的惊人推论,其带来的思维冲击力和颠覆性,远远超越了拉格夫个人身份的坦白。它像一把无形却沉重无比的巨锤,带着万钧之力,重重砸在了两人自幼建立起来的、对于自身所处世界的历史和现实的所有认知框架之上,碎片四溅,余波阵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月光依旧无声地流淌,冷清地照耀着三人,在他们脚边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影子,如同他们此刻纷乱复杂的心绪。

最终,还是兰德斯率先从那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震惊漩涡中,挣扎着探出头来。他用力地、几乎是甩动一般晃了晃脑袋,仿佛要将那些过于惊世骇俗、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念头强行驱逐出去。他深深地皱起眉头,眼神从最初的茫然与一片空白,渐渐重新凝聚起焦点,那焦点先是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随后缓缓移动,扫过依旧沉浸在“重大历史发现者”角色中、脸上带着兴奋红光的拉格夫,又看向旁边眉头紧锁、冰蓝色眼眸中思绪翻腾、显然正陷入深度思考的戴丽。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源于务实本能的释然感,开始取代最初的震撼,让他的语调变得平稳下来:

“但是,拉格夫,戴丽,我们退一步讲……”他像是在叩问自己的内心,又像是在寻求同伴的认同,“就算……就算皇族的先祖们,真的全都是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那又如何呢?”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略带无力的手势,指向学院深处那些依旧灯火通明、象征着知识与秩序的建筑群,更指向视野尽头、那片被夜幕笼罩却依旧能感受到其脉搏的、象征着城市文明与繁荣的万家灯火,“我们不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看。他们,作为这个国家几百年来事实上的统治者阶层,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平稳,带着一种剥离了情绪干扰的、务实者的清晰与冷静:“他们建立并推广了像菲斯塔这样的异兽学院体系,让更多像我们一样、拥有天赋但可能出身平凡的年轻人,能够获得系统性的教育和力量引导,而不是被埋没在乡野或困于门户之见。他们推动了许多基础领域的技术进步,从改良农具提升粮食产量,到发展基础机械工业,再到如今我们看到的花车上那些将特殊能力与日常生活巧妙结合的精巧应用。他们努力改善底层民众的民生与经济,推行一系列政策,让成千上万的普通人能够勉强吃饱穿暖,拥有最基本的生存保障。他们也鼓励和发展文化与艺术,让这片土地上生长的文明,变得更加有底蕴、有认同感,而非一片荒漠……”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客观而坦然,补充道,“当然,我并非天真地认为他们完美无瑕。争权夺利、派系倾轧、甚至是某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在这些高高在上的权力阶层中,肯定也少不了。纵观历史,哪个国家、哪个王朝的上层,能彻底免于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