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半天没说话，最后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是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化工厂的内部结构，甚至连通风管道的走向都画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是化工厂的看门人。”老马的声音低了下去，“红雾爆发那晚，我就在岗亭里……亲眼看着那些管道炸开来，绿色的雾像活的一样，把车间里的人全裹了进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孩子们都停止了嬉闹，静静地听着。
“那雾里有东西。”老马的手开始发抖，“会动，会叫，像无数只虫子在爬……管委会的人来过好几次，每次都带着大箱子进去，不知道在搬什么。”
他突然抓住林仲秋的胳膊，“你们不能去！那地方是个活棺材，进去就别想出来！”
林仲秋心里一动：“你知道红雾浓度峰值吗？知道蚀骨者会在子时迁徙吗？”
老马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见了鬼：“你……你怎么知道？那是化工厂的‘余震’！每次管道里的残留气体攒够了，就会在子时炸开一点，红雾变浓，那些被感染的东西就会跟着雾走，像是……像是在朝拜什么。”
“朝拜？”
“就像蜜蜂归巢。”老马比划着，“往化工厂的中心走，那里有个巨大的反应釜，红雾就是从那儿冒出来的。”
林仲秋看着那张手绘地图，中心位置果然标着个大大的“釜”字。
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那反应釜里，会不会有抑制红雾的东西？”
“不知道。”老马摇头，“但我知道，管委会的人一直在找那东西。三年前，他们带了个穿白大褂的人进去，说是‘研究员’，后来就没出来过。”
夜幕渐渐降临，红雾又开始变浓。
林仲秋让陈雪给老马端来热水和压缩饼干，自己则拿着那张手绘地图，和刘工、瘦高个、矮胖子围在一起研究。
“这是通风管道。”刘工指着地图上的细线，“如果能从这里进去，应该能避开大部分蚀骨者。”
“但这里标着‘高压电’。”林仲秋指着管道中间的红点，“红雾爆发后，电路可能早就乱了，说不定一碰就会触电。”
矮胖子突然一拍大腿：“我有办法！咱不是有消防水带吗？裹在身上当绝缘层！”
“这主意靠谱。”瘦高个点头，“我以前在工地见过电工这么干。”
林仲秋最后看了眼老马——老头靠在墙角睡着了，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铁棍。
她把抑制剂分成两份，一份留给陈雪应急，一份揣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工兵铲和消防斧。
子时快到的时候，三人裹着湿漉漉的消防水带（用水浸湿增强绝缘性），悄悄走出安全区。
红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月光都穿不透，只能听到远处蚀骨者的嘶吼，像潮水一样一波波涌来，带着种诡异的节奏感——那是迁徙的信号。
“跟着声音走。”瘦高个拄着拐杖在前面探路，“老马说的没错，它们在往一个方向去。”
林仲秋握紧工兵铲，回头望了眼安全区的方向——那里的灯光像颗微弱的星，在红雾里忽明忽暗。
她知道，自己必须活着回来，不止为了那些抑制剂，更为了那些等着她带回去希望的人。
红雾深处，蚀骨者的嘶吼越来越近，带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林仲秋深吸一口气，跟着瘦高个的背影，一步步走进那片被红雾笼罩的未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