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个少年被赶到操场上,烈日像块烧红的铁板压在头顶。
一个满脸横肉的教官拿着扩音喇叭,唾沫星子喷得老远:“从今天起,你们的名字只有编号!在这里,只有三个规矩——听话!服从!闭嘴!”
他手里的橡胶棍往地上一戳,震得林仲秋脚边的碎石子都跳了跳。
陈默站在她左边,后背挺得笔直,眼神却在偷偷打量四周——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记录监控位置和教官站位。
“编号07,出列!”教官突然喊道。
一个瘦小的男生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脸色惨白。
林仲秋认出他,是昨天在门口看到的,被两个大人架着进来,哭得撕心裂肺。
“听说你昨天敢咬人?”教官狞笑着,突然抬脚,狠狠踹在男生膝盖上。“噗通”一声,男生跪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记住了,这就是反抗的下场。”教官环视全场,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现在,绕操场跑五十圈!少一圈,加训到天亮!”
五十圈,相当于二十公里。
林仲秋皱了皱眉,这根本不是训练,是赤裸裸的虐待。
她瞥了眼陈默,少年的拳头在袖子里攥得发白,却懂事地没作声——他们现在还不能暴露。
跑步时,林仲秋故意放慢速度,落在队伍最后。
她注意到操场角落有个扫地的大叔,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佝偻着背,手里的扫帚却半天没动一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被踹倒的男生。
那眼神里,有不忍,还有点别的什么,像藏着团没燃起来的火。
午休时,所有人挤在大通铺宿舍,汗臭味和霉味混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编号23的男生偷偷塞给林仲秋半块干硬的馒头:“快吃,张教官查得严,被发现要罚抄校规一百遍。”
林仲秋愣了一下,接过来。
这男生看着也就十六岁,脸上有道浅浅的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像条没长好的蜈蚣。
“谢了。”她把馒头掰了一半递给陈默,压低声音问,“这里的教官都这样?”
“张教官是最狠的。”编号23的声音发颤,“阿民就是被他打死的……那天晚上,他让阿明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做不完就用钢管抽……”他突然捂住嘴,眼里闪过恐惧,“别说是我说的!”
林仲秋心里一沉,刚要追问,宿舍门“砰”地被踹开。张教官举着橡胶棍站在门口,阴沉沉地笑:“都醒着?正好,加训时间到!”
所谓的加训,是让所有人跪在水泥地上,背《学员守则》。
错一个字,就用棍抽一下手背。
林仲秋看着身边的少年们一个个被打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哭出声,心里的火一点点往上冒。
轮到陈默时,他故意念错了一个字。
橡胶棍带着风声抽过来,林仲秋突然“哎哟”一声,假装被旁边的人绊了一下,往陈默那边倒去。
棍子擦着她的胳膊抽在地上,发出“啪”的脆响。
“废物!”张教官骂了一句,没再追究,转身去抽下一个人。
陈默感激地看了林仲秋一眼,眼里的光亮了些。
晚上熄灯后,林仲秋借着窗外的月光,在墙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训练场、宿舍、食堂、仓库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监控死角用红笔圈了出来。
这是她用第四个世界学的侦查技巧,一眼就能看出防御漏洞。
“那个扫地大叔,有点不对劲。”陈默凑过来说,“我下午看到他往垃圾桶里扔了个面包,好像是给编号07的。”
林仲秋点点头:“明天想办法接近他。”
第二天打扫卫生时,林仲秋故意把扫帚“不小心”掉在大叔脚边。弯腰去捡时,她飞快地说:“阿民的日记本,我们看到了。”
大叔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他没回头,只是闷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写想当程序员,想给妹妹买个新书包。”林仲秋继续说,声音压得极低,“你垃圾桶里的带血衣服,我们也知道。”
大叔猛地转过身,眼里满是震惊。
他看了看四周,拉着林仲秋躲进仓库,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装着枚纽扣——是枚微型摄像头,镜头还闪着红光。
“这是阿民的。”大叔的声音嘶哑,“他进营前买的,说要记录这里的‘趣事’,发在网上。结果……”他抹了把脸,“那天晚上,我看到张教官把他拖进仓库,听到他喊‘我录下来了’……第二天,他就没气了。”
摄像头里的内容,印证了编号23的话——阿明被打得奄奄一息时,确实喊过“我有证据”。
而张教官的回应,是更凶狠的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