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强占胶州湾,俄国租借旅顺大连,英国租了新界……整个中国,像一块被瓜分的蛋糕。
这天,诊所里来了个特殊的病人——严复。
他比在安庆时苍老了许多,眼神里充满了忧虑。
“仲秋先生,好久不见。”他咳嗽着说,“我听说你在这里,特意来看看。”
“几道兄(严复字几道)怎么病成这样?”林仲秋给他把脉,发现他是忧思过度,加上肺疾。
“国家都快亡了,我能不病吗?”严复苦笑,“我翻译了《天演论》,想叫醒国人,可又有多少人听得进去?当官的照样贪,老百姓照样浑浑噩噩……”
“总会有人醒的。”林仲秋给他开了药方,“我在联络北洋水师的旧部,打算办个造船厂,自己造轮船。几道兄要是有兴趣,可以来帮忙。”
严复眼睛一亮:“好!我虽然不懂造船,但可以帮你翻译外国的技术资料!”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踹开了。
几个法国巡捕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用生硬的中文喊:“谁是林仲秋?跟我们走一趟!”
林仲秋心里一沉,知道是自己联络旧部的事被发现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一张纸条塞给严复——上面是造船厂的秘密地址。
“我就是。”她站起来,“我犯了什么法?”
“你私通乱党!”络腮胡拿出一张逮捕令,“有人举报你窝藏北洋水师的逃兵!”
林仲秋被关进了法租界的监狱。
牢房阴暗潮湿,老鼠在墙角跑来跑去。她不怕坐牢,只是担心造船厂的事会受影响。
审讯她的是个法国法官,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却透着一股傲慢。
“林先生,只要你说出那些逃兵的下落,我们可以放你出去,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去法国留学。”法官用流利的中文说。
林仲秋笑了:“你们法国人不是讲究‘自由平等’吗?怎么,只许你们在我们国家烧杀抢掠,不许我们中国人自己救自己?”
法官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接下来的几天,林仲秋受尽了折磨。
鞭子抽在背上,烙铁烫在胳膊上,可她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说。
夜里,她就练《抱朴子》的吐纳术,用灵力缓解疼痛,滋养身体——这是她的“长生术”在乱世中最大的用处。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牢房的门突然开了。
严复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中国人。
“仲秋先生,我来接你了。”严复激动地说。
那个穿西装的中国人走上前,递给她一套干净的衣服:“林先生受苦了。我是张之洞的幕僚,张大人听说了你的事,特意让人来保你出去。”
林仲秋愣住了。张之洞是洋务派的代表人物,没想到会出手救她。
“张大人说,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该死在租界的牢房里。”幕僚说,“他在武汉办了汉阳铁厂和湖北织布局,想请你去帮忙。”
林仲秋看着身上的伤痕,又想起那些在黄海海战中牺牲的士兵,突然笑了:“好,我去武汉。”
离开天津前,她回了趟诊所。
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药箱被砸了,那张蒸汽机车图纸却被人小心地收了起来——是严复干的。
她把图纸揣进怀里,换上了那套西装。
西装里面,她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这是她从玄妙观带出来的,是她的根,也是她的底气。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侵略者,滚出我们的国家。”她对着租界里飘扬的法国国旗,在心里默默地说。
火车驶向武汉,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林仲秋望着远方,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她知道,前路会更加艰难,但她不会停下脚步。
因为她清楚,这个国家的希望,就藏在那些不怕牺牲、敢于抗争的人心里。
而她,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