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江小朵知道,油麻地的水,不是那么好蹚的。你玩你的高科技,我玩我的老规矩——釜底抽薪!
……
百利大厦顶层,江氏实业的办公室里,气氛却是一片祥和。
江小朵正坐在她的“王座”上,面前是一排显示器。其中一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绿色数据流正像瀑布一样刷新着,记录着“红屋台”传呼网络每一次的寻呼请求。而另一块屏幕上,一张油麻地的电子地图被划分成了无数个小格子,代表着信号覆盖的强度。
“大小姐,今天一天,新增用户三千七百六十二人,预收款超过七十万。(订金两百一台)林天明那边已经加急从前哨站调配核心元件,生产线三班倒,保证三天后交货。”廖叔拿着报表,脸上笑得像朵菊花,每条皱纹里都写着“发财”两个字。
江盛雄则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雪茄,得意洋洋地对旁边的阿豪说:“阿豪啊,看到了没?这叫什么?这就叫运筹帷幄!你大小姐动动手指头,比我们以前拿刀砍一年挣得都多。”
阿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看向江小朵时,眼神里的佩服又重了些。
然而,江小朵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喜人的数字上。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视线锁定在油麻地的电子地图上。地图的西北角,有几个小格子,原本代表着信号满格的深绿色,此刻却在不时地闪烁,偶尔会变成代表信号微弱的黄色,甚至短暂地跳成代表中断的红色。
这个现象很微弱,也很短暂,就像是电脑屏幕上偶尔跳过的一个坏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对于将整个网络视为自己身体延伸的江小朵来说,这无异于神经末梢传来的微弱刺痛。
“老豆,阿豪,”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油麻地那边,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江盛雄立刻坐直了身子。
江小朵指着屏幕:“我们的信号基站,有三个出现了间歇性的信号衰减和中断。频率很低,但很有规律。这不像技术故障,更像是……有人在对它们动手动脚。”
“有人敢搞我们的基站?”江盛雄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那股枭雄的煞气又冒了出来,“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
“十有八九,是林过海那条疯狗。”阿豪冷冷地开口,“砸摊子不成,就想去拆我们的台。江湖上,来来去去就这几招。”
江小朵点了点头,表情依旧平静。“我需要有人去现场看看。第一,确认是不是人为破坏;第二,评估破坏程度;第三,看看是什么人在搞鬼。”她看向阿豪,“阿豪,你带两个人去。老鬼和壁虎跟你,他们两个机灵,身手也好。记住,先不要把事情闹大,摸清楚情况再说。”
“明白。”阿豪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就走。
夜幕降临,油麻地的霓虹灯再次亮起,将天空映成一片暧昧的紫红色。
阿豪带着老鬼和壁虎,三人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工人装,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一栋位于鸦打街的旧式唐楼。三号基站就设在这栋楼的天台上,伪装成一个巨大的废弃水箱。
三人顺着又黑又窄的楼梯一路向上,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饭菜的混合气味。到了天台,一股夜风吹来,带着城市的喧嚣。
借着远处霓虹的微光,阿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水箱”。水箱的检修门虚掩着,旁边地上扔着几个烟头和一把被掰断的钳子。
阿豪做了个手势,老鬼和壁虎立刻会意,一左一右贴着墙根摸了过去。阿豪则像一只黑豹,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水箱”。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男人压低声音的对话。
“妈的,这玩意儿真他妈结实!这铁壳子比我老婆的脸皮还厚!”
“别废话了,快点!刀疤哥说了,把里面那几根最粗的线剪了就行!”
“我靠,这线外面怎么还包着一层铁网?剪刀都崩了个口子!”
阿豪和老鬼、壁虎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果然是潮州帮的杂碎。
阿豪懒得再听下去,直接一脚踹开了检修门。
“砰!”
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三个正拿着工具叮叮当当乱搞的男人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他们看到门口站着三个穿着工人服的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脸冷得像冰,眼神利得像刀。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来修水管的!”其中一个黄毛小子色厉内荏地喊道,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管钳。
阿豪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笑容里全是轻蔑,好像在看几只在米缸里偷米被当场抓住的老鼠。“修水管?用得着把线也剪了?你们这水管,通电的啊?”
那三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身份败露了。为首一个看起来壮实点的家伙把手里的钢管往地上一顿,恶狠狠地说道:“识相的就快点滚!这里是潮州帮的地盘,再多管闲事,把你们三个扔下楼去!”
“潮州帮?”阿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往前走了一步,整个天台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林过海派你们来的?他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榕树头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这事,那三人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惧意。但仗着人多,加上手里有家伙,那壮汉还是壮着胆子吼道:“少他妈废话!兄弟们,给我上!让他们知道油麻地谁说了算!”
话音刚落,三人挥舞着手里的钢管和管钳,嗷嗷叫着就朝阿豪他们冲了过来。
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在这狭窄的天台上,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