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晚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你每月不是有两次归家省亲的例假吗?这便是机会。我会将香品交予你,你悄悄带出府,交给你信得过的家人。让他们不要在自己的铺子里公开售卖,而是通过相熟且口风紧的货郎,或者私下接触一些注重生活品质、又不太张扬的富户女眷、小官吏家的管家嬷嬷,只说是南边来的新奇巧物,或是有秘方的家传制品,量少价高,只做熟客生意。”
她仔细交代细节:“每次带出的量要少,最多三五块皂,一两盒膏,避免惹眼。价格要定得高些,显出稀罕,初期宁可卖得慢,也要确保安全。所得银钱,由你家人暂为保管,你下次归家时再悄悄带回。其中三成,作为你和你家人的辛苦酬劳,其余交给我。”
秋月仔细听着,心中渐渐有了底。小姐思虑周详,各个环节都考虑到了风险控制。利用她每月合理的归家机会,借助娘家已有的商业网络,小批量、高价、定向销售,确实是一条隐蔽且可行的路径。
“小姐放心!”秋月重重点头,“我爹娘都是老实本分人,哥哥也机灵可靠。我回去定与他们说清楚利害,他们定会全力帮衬!只是……这香品的来历?”
“来历你无需担心。”陆云晚早已想好说辞,“便说是府中一位懂药理的嬷嬷私下所制,因某些缘由不便张扬,托我们寻个门路换些银钱贴补。具体是谁,不可透露。你家人若问起,便说这位嬷嬷于我有恩,我是在报恩相助。”这个说法模糊了源头,又将动机引向“报恩”这等合乎情理之事,降低了怀疑。
主仆二人又低声商议了许久,确定了联络暗号、交接方式、应急措施等细节。陆云晚反复强调“谨慎”二字,宁可生意不做,也绝不能暴露分毫。
几日后,到了秋月归家省亲的日子。她如常向管事嬷嬷报备,领了对牌出府。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贴身小包袱里,小心地藏着三块用普通油纸包好的薄荷皂和一小盒茉莉香膏。
陆云晚留在锦瑟院,表面平静地翻阅着书卷,心中却难免有些忐忑。这是她迈出的至关重要的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傍晚时分,秋月按时回府,面色如常。待屏退左右,屋内只剩主仆二人时,她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和一串铜钱,加起来约有五两之多。
“小姐!”秋月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我娘找了相熟的王货郎,他只拿了一块皂和一盒膏去试试,说是给他一位老主顾——城西一位告老翰林的家眷瞧瞧。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王货郎就急匆匆回来,说那家夫人极喜欢,当场就按咱们定的高价买下了,还追问还有没有别的香型!这些是卖得的钱,我娘按您的吩咐,留下了三成,这些是剩下的。”
陆云晚看着那还带着秋月体温的银钱,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第一步,竟然如此顺利!市场的认可,远超她的预期。这证明她的香品确实有独特的竞争力。
“好!很好!”陆云晚收起银钱,谨慎地藏好,“告诉家人,下次只给王货郎两块的量,香型可换一种,依旧要强调量少难求,吊着他们的胃口。切记,不可贪多。”
“是,小姐!”秋月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她不仅为小姐办成了事,更亲眼看到了这些香品的价值,对未来的信心也倍增。
一条隐秘的财源,就这样在永宁侯府的高墙深院之外,悄无声息地开辟出来。陆云晚手持这第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银钱,虽数额不大,却感觉掌心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银子,更是她在这座牢笼中,为自己凿开的第一丝缝隙,是迈向经济独立和潜在自由的第一步。前路依然艰险,但至少,她已看到了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