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款写得明明白白,语气严厉!陆云晚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果然如此!侯府明面上的规矩,对这类行为是零容忍的!王嬷嬷的行为,每一条都踩在了红线之上!
她不仅记下了这些条款,还反复揣摩其措辞,确保自己能够准确无误地引用。她知道,在与王嬷嬷乃至其背后势力对峙时,任何一点含糊其辞都可能被对方抓住反击。
第二步:收集证据,坐实罪名。
光有条款还不够,必须有确凿的证据,让对方无法抵赖。那筐劣质的份例,就是最好的物证。
她再次仔细检查了那串铜钱。不仅仅是数目不足(名义上一两银子,实给五百钱),更重要的是质量!她仔细辨认,发现其中混杂了至少三四种不同时期、不同地区铸造的劣钱,有的薄如蝉翼,有的边缘毛糙,更有两枚明显是断裂后重新熔接的“夹锡钱”,轻轻一掰就能断开!这样的钱,在实际流通中价值要大打折扣,甚至有些店铺根本拒收!
还有那些陈米,不仅颜色发黄,米粒干瘪,仔细看还能发现细小的米虫和虫卵。布匹更是粗糙不堪,用力一扯就可能撕裂。
她让秋月找来干净的纸张,将这些东西小心包好,做好标记。这些都是铁证!
除了物证,是否还有人证?陆云晚冷静地思考。当时送份例来的,除了王嬷嬷,还有两个小丫鬟。那两个丫鬟虽然不敢出声,但她们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如果事情闹大,她们或许不敢明目张胆作证,但至少不敢完全颠倒黑白。这也是一层无形的压力。
第三步:选择时机和方式,力求一击必中。
这是最关键的一环。时机不对,方式不当,很可能功亏一篑。
不能私下找王嬷嬷理论。那样只会被她胡搅蛮缠地搪塞过去,甚至可能被她反咬一口,说自己诬赖。
也不能直接闹到程夫人那里。程夫人对自己态度不明,而且家务事繁多,未必有耐心处理这种“小事”,很可能和稀泥,最后不了了之,反而打草惊蛇。
最好的时机,是下次发放月例,或者类似有其他人在场(比如有其他房的下人经过,或者有地位稍高于王嬷嬷、但又并非管家核心心腹的低级管事在场)的时候。要选择一个人多眼杂,但又不会立刻引来最高层镇压的场合。
方式上,必须突然、有力、直击要害!要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引用府规,出示证据,将她逼到墙角,让她在众人面前无法狡辩!态度要冷静、坚定,有理有据,绝不能显得胡搅蛮缠或情绪失控。要营造出一种“我并非要闹事,只是按规矩办事”的态势。
陆云晚甚至在心里模拟了可能发生的对话场景,预想了王嬷嬷可能的各种狡辩之词(如“府里困难”、“各房都一样”、“你看错了”等等),并准备好了相应的驳斥理由。
第四步:预设底线,见好就收。
她的目的,不是要彻底扳倒王嬷嬷或管家(那目前不现实),而是要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并借此立威,让其他人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因此,一旦对方服软,补足了份例,就要适时收手,不宜过度纠缠,以免引来更强大的反弹。
整个谋划过程,陆云晚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有条理。她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完全告诉秋月,以免小丫头沉不住气,只是叮嘱她照常生活,留意院外动静,尤其是关于份例发放、各房反应之类的闲言碎语。
秋月虽然不明白小姐具体要做什么,但看到小姐眼中那从未有过的锐利和沉稳,心中莫名地安定下来,只觉得有小姐在,就一定会有办法。
夜幕降临,陆云晚依旧坐在窗边,就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再次翻阅那本薄薄的府规册子,将关键条款默记于心。窗外,夜色浓重,但她的内心却一片清明。
屈辱已经被压下,转化为冰冷的计算和坚定的决心。她知道,这将是她进入侯府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主动出击。成败与否,不仅关系到眼前的利益,更关系到她未来在这深宅中的生存姿态。
她轻轻合上册子,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充满力量的弧度。
“王嬷嬷……周瑞家的……且等着吧。”她在心中默念,“这场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