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从东宫议事厅出来，一路上面沉如水，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他强撑着维持着表面的温文尔雅，与几位相熟的大臣点头示意，但眼底的寒意却几乎要凝结成冰。
一回到自己位于宫中的清音阁，他立刻屏退了所有侍从，“砰”地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
那一直强压着的怒火和屈辱瞬间爆发出来。
他猛地一挥袖，将书案上那套价值连城的青玉茶具狠狠扫落在地！“哗啦——”一声脆响，碎片和茶水四溅开来，一片狼藉！
“反了！真是反了！”
顾怀瑾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满了阴鸷和暴怒。
“谢承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
他回想起今日议事厅上的一幕幕。
无论他提出什么建议，无论是关于漕运的人事安排，还是赋税政策的微调，甚至是看似无关紧要的地方官员考评。
谢承渊要么是直接驳回，要么是冷淡地表示“此事容后再议”。
甚至在他试图引经据典、展示自己深思熟虑时，谢承渊干脆将目光转向其他大臣，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那种被当众轻视、甚至可以说是羞辱的感觉，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顾怀瑾纵横朝野多年，凭借智谋和手段，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还是来自一个他一手扶持、视为棋子的学生。
“翅膀硬了！以为自己是太子，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顾怀瑾咬牙切齿，在凌乱的书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暴怒的野兽。
“我既能将你推上这位子，也能将你拉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
看来……谢承渊这颗棋子，是留不住了。
他已经脱离了掌控，甚至开始反噬。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走到书房最里侧一个不起眼的博古架前。
他伸手在架子上几个特定的瓷瓶和玉雕上按照某种顺序轻轻转动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博古架悄无声息地向一旁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道暗门。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幽深冰冷的石阶，通往一处不为人知的密室。
这里是顾怀瑾在宫中经营多年的秘密据点之一。
他沿着石阶走下，密室内烛火自动亮起，映照出四周墙上密密麻麻的古怪符文和陈列架上各种散发着阴寒气息的蛊盅、毒物。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腥甜香气和草药混合的诡异味道。
宫云罗早已等候在密室中。
她看到顾怀瑾下来，立刻迎上前，脸上带着担忧和顺从：“师傅……”
顾怀瑾眼神冰冷地扫过她，没有任何温存，直接下令，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感情。
“谢承渊，留不得了。人蛊’计划，即刻开始！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成为只听命于我一个人的……傀儡！”
宫云罗听到“人蛊”二字，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她深知那是一种何等阴毒、惨烈的邪术，是将活人生生炼制成没有自我意识、只知服从的恐怖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