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划过自己锁骨下淡粉色的奴印，声音发沉，“我十六岁那年，他确实来过这里，说要赎我。可你知道我对他说什么吗？”
“我让他滚。带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怜悯，一起滚。”
林星瑶突然攥住柳月的手，眼睛亮得惊人，声音都在发抖却握得极紧：“那我赎你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去求太子，或者找靖王！他们肯定有办法的！”
“至少在我走之前……让我做件好事，帮你离开这里。”
柳月怔住，长睫掩住骤红的眼眶，半晌才哑声道：“小傻子。”
她反手扣住林星瑶的五指，力道温柔了些，“你可知赎我要多少银子？这楼里的规矩，赎身钱是我十年赚的钱都够不上的。又可知，我早就能自赎，却偏要留在这儿？”
柳月忽然松开她，转身推开雕花窗。夜风灌进来，吹散满室胭脂香气，露出她脊背笔直的轮廓：“你以为一个被烙过奴籍的‘江南第一琴师’，离了这腌臜地，还能怎么活？”
她回头冲林星瑶笑，眼底却结着冰，“达官显贵捧我，是因我够贱又够傲，能陪他们解闷。若真成了良家子，没了这‘青楼琴师’的名头，谁还会听我弹琴？谁还会把我当回事？”
林星瑶突然站起来，一把拽住柳月的手腕，声音发颤：“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你可以离开这里，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独自生活，种点花，弹弹琴，自由自在的多好！”
柳月却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林星瑶的脸颊，眼底却是一片荒芜：“小傻子，你以为这世道，真能容得下我这样的人？”
她抬手指向窗外，“出了这青楼，我是逃奴，是贱籍，是人人可欺的‘无主之物’。就算躲到深山老林。”
“这个印记，也会跟着我进棺材，一辈子都甩不掉。”
林星瑶突然张开双臂，一把将柳月紧紧抱住。
柳月一怔，随后轻笑，任由她搂着，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声音低柔：“这就是我喜欢姑娘家的原因……”
她指尖抚过林星瑶的长发，带着暖意，“姑娘家的怀抱，总是暖的，没有那些男人身上的油腻和算计。”
林星瑶闷在她肩头，鼻音浓重：“那以后我常来抱你。只要你想，我就来陪你。”
柳月低笑，眼底却浮起一丝苦涩的温柔：“好啊。不过……”
她轻轻捏了捏林星瑶的脸，带着点调侃，“下次别穿男装了，傻乎乎的，一进门就露了馅。”
“不穿男装我怎么进来啊？这地方又不让姑娘家进。”
柳月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块刻着“月”字的玉牌，塞进林星瑶掌心：“拿着这个。”
她指尖在林星瑶手心轻轻一勾，语气带着点神秘，“西角门的小厮见了它，自会放你进来——就说……”
红唇贴近林星瑶耳畔，吐气如兰，“是来给柳月姑娘送胭脂的。”
林星瑶瞪大眼睛，惊喜道：“还能这样？！你早就想好啦？”
柳月挑眉一笑，风情万种，抬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楼里的规矩。”
“本就是我定的。想让谁进来，还不是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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