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霄冷笑，字字如刀，精准地扎向谢承渊最在意的地方：“你的伪装，迟早有一天会被戳破。”
他再逼近一步，两人距离已不足半尺，气息相撞间尽是火药味：“她再坚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眸中寒光凛冽，像在描摹一幅残酷的图景：“若她知道，自己敬仰的太子，表面温柔，实则阴狠毒辣……”
他讥讽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笃定的恶意：“你觉得，她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谢承渊指节攥得发白，骨缝里似有寒气渗出，眼底那片素来平静的深潭，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怕了。
林星瑶走过来，视线落在谢承霄手臂上未擦净的血迹上，眉头皱得更紧：“王爷，你血还没擦干净呢。”
谢承霄伸出手臂，任由她俯身检查伤口，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挑衅地看向谢承渊，眼底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谢承渊侧过脸，避开了林星瑶的方向，竟罕见地不敢与她对视，耳尖微微泛红，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林星瑶指尖擦过他手臂上的血渍，狐疑道：“到底是谁弄的？还能伤了你……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谢承霄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谢承渊的背影：“可能是一个……比我更可怕的人吧。”
林星瑶抬头，盯着谢承霄的眼睛，语气半信半疑：“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谢承渊的背影猛地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腹深深嵌进掌心。
林星瑶忽然想起琴房里的哈迪尔与阿依娜尔，轻呼一声：“哎呀！公主和王子还在琴房呢！”
谢承霄抱臂冷哼，语气带着几分不屑：“谢承烨陪着他们，死不了。”
林星瑶脸颊微热，下意识偷瞄谢承渊，却见他仍背对着自己，连头都没回。
他……难道也在害羞？
她不知道的是，谢承渊此刻眼底翻涌的，是远比“害羞”更晦暗复杂的情绪，像被乌云笼罩的深海。
林星瑶试探着轻声唤道：“殿下？”
谢承渊身形微顿，缓缓回过头来，脸上已恢复惯常的温润，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嗯，怎么了，姑娘？”
谢承霄嗤笑一声，忽然一把拉住林星瑶的手腕，语气里的挑衅毫不掩饰：“看来有人心情不好啊。”
他拽着她就往琴房走：“走，我们去看看公主和王子。”
苏玉衡悄然靠近，目光落在谢承渊紧绷的侧脸上，低声询问：“殿下……是害怕姑娘知道吗？”
谢承渊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藏着的银针，针尾冰凉的触感硌在掌心，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我终究……不了解她。”
他抬眸望向林星瑶被拽走的方向，那里早已没了人影，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若她知道真正的我……”
一声苦笑漫过唇角：“会怎么看我？”
苏玉衡看着他眼底的挣扎，语气坚定：“殿下，真心……你的真心不假。”
他目光沉静如潭，带着劝慰：“姑娘若在意你，自会明白。”
谢承渊指尖微颤，眼底晦暗翻涌，像藏着无数个问句：“可若她怕了呢？”
苏玉衡沉默片刻，忽而一笑，笑意里带着几分旁观者的清醒：“那便证明，她并非殿下的良人。”
谢承渊指尖猛地掐进掌心，皮肉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子，嗓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若她不是良人……我该怎么办？”
苏玉衡按剑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字字如铁：“殿下，这世间从无‘非她不可’。”
他抬眸直视着谢承渊，语气斩钉截铁：“若她惧您、厌您、畏您，那便放手。”
夜风掠过廊下，吹散了太子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
谢承渊缓缓抬眸，眼底那点残存的温润彻底褪尽，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阴戾。
“放手……？”他轻声重复，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