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钎城走到他身边,同样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两人之间,依旧是那一步之遥的沉默。
过了很久,久到九尾以为他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沉默地来,沉默地离开时,钎城却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融在夜风里:
“刚才那波,我看到打野在中路露头了,以为他回去了。”
九尾猛地一怔,转过头看向他。
钎城没有看他,依旧望着远方,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
“我以为……我能操作掉那个辅助,然后闪现走。”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是我判断失误。”
他在……解释?
九尾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周诣涛在向他解释自己的判断和失误?这在以前,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习惯于承担,习惯于沉默,很少会向外人剖析自己的决策过程。
“顿笔斟酌的字句都不再长青,是你只字不提的曾经……”
可现在,他提了。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并不熟练的方式。
是在回应他刚才在复盘室里的解释吗?是在告诉他,那不仅仅是他的问题,也是他自己的误判?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九尾的鼻尖。他忽然发现,自己那些委屈和烦躁,在此刻显得如此幼稚和可笑。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也都会犯错。区别在于,周诣涛选择了一种更艰难的方式——打破沉默,尝试沟通。
九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最终,他也只是学着钎城的样子,望着远处的灯火,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回了一句:
“下次……提前说。”
没有道歉,没有安慰,只是一句关于下次的、干巴巴的约定。
钎城闻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黑暗中,九尾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感觉那目光似乎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听到钎城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依旧是一个字。
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落在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上,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回音。
夜风吹过,带着露水的湿气。
他们依旧沉默地站着,隔着一步的距离。
但有些东西,似乎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