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官爷您别误会!”小翠却是立刻急了,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恳切,“老爷他就是一时气性大了些,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小姐的!”
似乎想寻找佐证,她目光快速扫过屋内熟悉的陈设,语气肯定了些:“到底是亲父女,血脉连心啊!”
“小姐这次回来,老爷他……他其实已经心软了,私下里还问过夫人,小姐过得怎么样,昨儿个还吩咐厨房加了菜……”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奴婢听说、听说老爷已经准备帮扶姑爷和小姐了……”
凌析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语:可惜,出了这种事。
她点点头,指尖在身旁的妆台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两下,转而问道:“苏小姐是如何与柳相公相识成婚的?你可知晓?”
提到这个,小翠紧张的神情稍稍放松,但双手仍紧紧交握在身前:“小姐和姑爷是在城西‘流觞诗会’上认识的。”
“姑爷他一表人才,才华横溢,谈吐风雅,待人又温和,小姐那时就、就倾心了……”她脸颊微微泛红,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就是姑爷家道中落,清贫了些……老爷嫌姑爷门第太低,配不上小姐,死活不同意……”
“可小姐她性子外柔内刚,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给姑爷……”
凌析静静听着,并未作何评价。
无疑,苏小姐这些行为是不符合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的。
有些人说难听了,甚至会觉得这是私相授受。
不过凌析是来办杀人案的,小情侣的事不归她管。
末了,她的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回小翠脸上:“昨夜,是谁在绣楼守夜?”
小翠愣了一下,老实回答道:“回官爷,昨夜小姐身子乏了,想清净歇着,没叫人守夜。”
“是谁第一个发现苏小姐出事的?”凌析追问。
“是……是奴婢……”小翠眼圈又红了,她抬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奴婢今早来送洗脸水,推门进来就看到……看到小姐她手腕流着血,人叫不醒……”
凌析的目光扫过妆台,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问:“当时,没发现妆台上这封信吗?”
小翠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眼神慌乱地躲闪,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奴婢……奴婢当时吓坏了,只顾着小姐,奴婢不识字,小姐平日里也爱写写画画的……奴婢、奴婢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越说声音越小。
凌析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话锋一转,目光投向窗边的针线笸箩:“苏小姐平日用的绣剪,还在么?”
小翠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愣,脸上浮现出茫然。
她顺着凌析的目光看向那个藤编笸箩,下意识地点头:“绣剪?在啊……”
她说着,脚步有些迟疑地走过去,伸手掀开笸箩上盖的帕子,翻捡了几下,意识到什么,脸色煞白。
凌析走过去,自己也伸手在笸箩里仔细翻检了一下。
她直起身,从证物袋里取出那把从苏万贯身上起获的、还沾着暗褐色污迹的绣剪,递到小翠面前,语气平静无波:“你看看,这把,是你家小姐的么?”
小翠的目光落在剪刀上,瞳孔骤然收缩。
她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软软地顺着墙壁滑下去,瘫坐在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凌析收回剪刀,神色依旧平静。
“岳指挥,”她转身,语气如常,“看好小翠姑娘,她或许还能想起些别的重要事情。”
她要去再查一下尸体,还有些地方,她一直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