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不是通过心灵感应，也不是通过数据流，而是以直接在画布上“显现”出文字气泡框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趣。”】
【“一群不属于这个‘草稿箱’的颜色，闯了进来。”】
【“你们是谁？你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由墨水构成的“问号”，像一个活物般，从二维的画册上缓缓“剥离”下来。
他并非变得立体，而是以永远保持着绝对平面的姿态，在三维的虚空中行走。
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一串由字符组成的……转瞬即逝的脚印：【…】，【?】，【—】。
他的“声音”，继续以文字气泡框的形式，精准地出现在每个人的意志面前。
【“一个破碎的神只，其平衡已被自身的存在悖论所摧毁。一个愤世嫉俗的创造者，其工具箱里只剩下嘲讽。一个寻求绝对正义的法则，却发现法典的第一页就是谎言。还有一个……被偷走的眼泪，正在寻找它最初的主人。”】
这个自称为“问号”的存在，仅仅用了一句话，就将他们四人最核心的痛苦与追求，剖析得淋漓尽致。
他不是在观察他们的形态，他是在“阅读”他们的“角色设定”。
“你是谁？”高士奇的意志球体，那枚追求真相的“探针”，在核心处嗡嗡作响，发出了不带任何敬畏的询问。
【“我是‘问题’。”】文字气泡框简洁地回答，
【“当一个故事需要一个谜题，当一个角色需要一个动机，当一个作者需要一个‘为什么’的时候，我就会被构想出来。我是所有侦探小说的第一个章节，是所有悬疑剧集的开场。我是……‘调查’这个概念本身。”】
“一个活着的‘类型’？”托尼的意志，那无数的蓝色探针飞速闪烁，试图分析这个存在的运行原理，
“一个被实例化了的‘叙事功能’？这比那个只会打游戏的雷神，可要有趣多了。”
【“分析正确，但毫无意义。”】“问题”的平面身影，转向托尼，
【“知晓一把锁的构造，不代表你能打开它。尤其是，当你们自己，就是一把连自己都打不开的锁。”】
“我们不是来和你玩哲学辩论的。”高士奇的意志，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向前逼近了一步，
“我们来找这个系统的‘建筑师’。你知道他在哪里。”
【建筑师’……】“问题”的身体，那由墨水构成的轮廓，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是在检索极其古老的档案，
【啊，那个写下了第一个‘谎言’，然后又试图用无数个‘真相’去修补它的可怜人。一个糟糕的程序员，一个更糟糕的悲剧作家。】
【你们找他干什么？想听他亲口承认，你们的人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欺诈吗？那将是非常无趣的……令人失望的结局。相信我，我‘读’过很多类似的剧本。评分都很低。】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高士奇的意志，冷酷地回应，“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从不提供‘答案’。】“问题”的平面身影，优雅地、转了个身，仿佛一个经典的黑色电影里的侦探，
【我只提供‘线索’。而线索，是有代价的。】
他那没有手臂的轮廓，指向了画室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