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默多克,人类意志的坚韧象征,
此刻却像初见火焰的原始人,对着自己点燃的奇迹,只剩下纯粹的茫然。
高士奇对他们的震惊视若无睹。
他向前迈了一步,体表流转的“诞生”与“终末”之光缓缓收敛,最终凝成一件样式极简的黑色长衣。
那衣料看着像布,却不见半分褶皱;能反射光线,又像在贪婪地吞噬着周遭的光。
“一个系统,不能同时承载两种冲突的核心指令。”
他的声音依旧是冰与暖的交织,带着不容置喙的判定,
“‘让世界有趣’与‘让世界正常’,这两条指令只会导致逻辑冲突和资源浪费。效率太低了。”
他抬手,掌心向上。
那台被托尼改装过的“因果律谐振器”,连同缠绕的线路、密布的芯片,都无声地分解为最原始的金属与硅元素。
随即在他掌心上方重新聚合,化作一个完美的球体——黑与金的光线在其中不断旋转,像两个永不相交却彼此映照的宇宙。
“从现在起,规则只有一个。”
高士奇宣告,目光穿透墙壁,俯瞰着整个皇后区,乃至更遥远的宇宙,
“‘平衡’。”
话音落下的瞬间,皇后区所有正在发生的“异常”,都被瞬间改写。
彼得·帕克刚用那支能让比喻成真的笔,让闪电·汤普森的鞋带自己缠成死结。
下一秒,死结自动松开,
可闪电的头发却凭空编成了精致的法式发辫——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被另一个同样无害却更富美感的“结果”平衡。
面包店里,那台会为烤出完美面包而哭泣的烤箱骤然停了泪。
但从炉口飘出的香气,却能让每个闻到的人清晰记起,人生中最幸福的一顿早餐——悲伤被移除,
而它曾赋予的“深度”,转变成了另一种温暖的体验。
混乱没有消失,秩序也未曾降临。
世界像个不停摇摆的天平,在荒诞与常规之间找到了微妙的支点,
既不沉沦于无序的狂欢,也不困死于刻板的规则。
世界变成了一架被调音师精心校准过的钢琴。
黑键的沉郁必然对应白键的明快,每一个不和谐音,都被巧妙织入更宏大复杂的乐章,既不突兀,也不湮灭。
“你……你做了什么?”
托尼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掌上电脑里,代表“异常”的红色警报瞬间转绿,显示“稳定”。
可这种稳定,比先前的混乱,更让他脊背发凉。
“我优化了算法。”
高士奇收回手,那个光球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身体,
“不是修复漏洞,是利用它们创造更高效、更自洽的系统——一件艺术品。”
马特·默多克痛苦地蹙眉。
他“听”到的世界不再是刺耳的噪音,也不是死寂的枯燥,
而是一首完美得永不停歇的交响乐。
每一次心跳、每一口呼吸、每片落叶的轨迹,都被严丝合缝地编进旋律里。
很美,美得令人窒息。
却也……虚假。
因为太过完美,完美到容不下一丝“意外”,一毫“自由”。
“这不是平衡,高士奇。”
马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是控制。你剥夺了‘错误’存在的权利。”
“‘错误’是低效的变量。”
高士奇用那双矛盾的眼瞳注视着他,语气平淡如陈述公式,
“我已将其替换为‘非预期的美学变体’。结果一致,定义更精确。”